林多福蹲在溪邊的大石頭上,使勁的捶打著衣裳,但是這聲音再大也擋不住身後的閑言碎語。
“也不看看她那個憨樣,笨手笨腳的,還想讓人長青娶她,真是厚臉皮!”
“就是,人家長青可是咱們村裏的大學生,就是娶妻也應該娶沛月那樣的!”
“可不是麼?沛月可是咱們縣的女狀元,長得還洋氣,那兩個人走在一起真真是郎才女貌!”
“誰說不是呢?哪像這個憨球,一張大臉圓的像磨盤一樣,也不照照鏡子,真是不知羞……”
這樣的話林多福已經聽了好幾天了。
自從長青哥把這些年自己給他繳的學費,悉數還回來並退了親之後,這樣的流言就開始了。
其實想想,林多福自己也覺得很委屈。
長青是自小兩方家長給自己定下的丈夫,因為有著這層關係。
這八年裏,長青哥一直住在林家。
他吃穿用度以及上學所花費的所有錢財都是林家給的。
現在長青哥考上大學了,按照之前的約定,他們兩個是應該擺酒完婚的。
但長青哥卻忽然有錢了,並悔婚。
長河村是風氣保守的地方,被退婚的女孩是不太好找婆家的,更何況被大學生秦長青退婚呢?
想到病床上的母親,多年沒有音訊的父兄,以及自己現在難堪的處境,林多福悲從中來,眼眶的淚水忍不住大滴大滴的落下了。
就在她一個抬手擦眼淚的功夫,捶衣的棒槌就被流動的溪水給衝走了。
林多福也顧不得擦淚了,緊跟著溪水中的棒槌,在岸上飛快的奔跑。
溪邊石子多,坑窪不平,林多福又著急追棒槌,因此跑起來的身姿歪歪斜斜的。
後麵幾個洗衣的婦人看到之後哈哈大笑。
林多福隱隱還能聽到,“看看她那個傻樣子!”
“真是笑死人了!哈哈哈……”
“哎呦!”一個臉長的年長婦女猛地拍了一下大腿,“林多福不會想不開吧!”
拋開這些算不上恩怨的恩怨,長青畢竟毀了婚。
孤女寡母的,以後林家這丫頭再想找一個好婆家可是難嘍!
家裏本沒了男人,要是再沒了婆家,女人後半輩子還能有什麼指望呢?
所以林多福若是想不開也是有可能的。
幾個長舌婦這時也害怕了起來,生怕林多福出了什麼意外怪罪到自己身上,於是紛紛端起木盆離開了小溪。
奔跑在溪邊的林多福,並不知道後麵眾人的議論猜測。
幸好,棒槌被倒在溪邊的一棵枯樹給截住了。
林多福鬆了一口氣,怕棒槌再順著枯木下麵的縫隙流走,她想都沒多想就一下子跳進了小溪裏。
誰曾想這個地方的溪流下麵竟然是個深坑。
林多福一跳進小溪,水就沒過脖子。
她不會水性,冰涼涼的水一下子往她嘴裏和鼻孔裏鑽。
林多福在水裏來回的撲騰,被水淹沒的感覺讓她難受的開始腦袋刺痛缺氧。
一幕幕浮光剪影般的畫麵快速從她腦海中閃現。
眼看著就要沉下去了,一道高大的身影突然出現岸邊,猛地紮進了水裏。
林多福很快被一道寬厚溫熱的後背給慢慢推到了岸邊。
渾身濕透的林多福上了岸,便猛地嗆咳了起來。
待緩過氣,林多福一抹掛在眼簾上的水,方才看清把自己救起來的男人樣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