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人押上來。”
輕慢,冷漠的聲音於廳堂中響起,兩位穿著鐵甲的武士,押著一男修上前。
男修衣衫殘破,滿身都是鞭痕,發黑的血枷與衣料粘在一起,麵如菜色,滿身都是貧窮的味道。
“跪下。”
男修被摁著跪在地板,瑟瑟發抖,“大人,我真的不知道她是神司啊大人!”
在男修麵前,端坐著一中年男子,身著黑色官袍,肩膀上有三道曲線印章,呈紫金之色,暗沉的顏色低調到難以察覺。
而在旁邊,則有一擔架,屍體上蓋著白布。
一手臂從側麵伸出,枯瘦如柴,皮膚泛著鐵青色,血管與肌肉萎縮裸露,像是被抽幹的皮囊一般,看著甚是駭人。
人顯然是已經死了。
而旁邊有一碎裂花盆,上邊放著斷成兩截的紫色花束,散發瑩瑩微光。
中年男子看了一眼,眼神中滿是惋惜。
“造孽啊!”
他是三清宗一位執事長老。
就在一個時辰前。
他聽說北穀區,出現了一位神司。
他三清宗的神司大人,體況餘下,將星將落,這些年一直苦於尋找新的仙魄聖體,接任原有神司之位。
神司是什麼?那可是修道者的衣食父母啊!
仙魄聖體,乃天賜祥瑞,自身契合天道,如同靈脈。
在這枯寂的末法時代,天地絕靈,仙草不生,而神司擁有延續天命,起死回生之能,又有以身蘊養萬物,一夜花開之術。
對任何大勢力來說,都有不可取代的意義,三清宗不能失去神司,就像廚房不能失去粟米。
昨天可能是在宗門大會上沒被掌門喝罵十八代祖宗,算是積了德,晚上便聽到了這一消息。
他當即前來,便發現北穀人聲嘈雜,煙塵四起,他當即臉色難看起來。
果不其然,他來晚了。
未來的神司大人,已經罹難。
隻剩下旁邊花盆裏,那一株被神司動用“仙魄”催熟的紫靈草。
很顯然,這位小神司還不知自己的價值,不懂隱藏自己,以仙魄聖體催生靈藥後,引發了天地波動。
這裏是底層修士聚集區,諸多散修如餓狼,而神司本身擁有仙魄,被視作長生大藥,對這群發育不良的修士有致命的吸引力,出現在這裏,便如羊遇上狼。
悲劇便是這樣產生的。
暴殄天物!
中年長老回望犯人,冰寒收於眼底,向前兩步,用腳尖托起男修下巴,露出和煦微笑。
“你叫什麼名字?”
“陳楠。”男修瑟瑟發抖。
“說說經過。”
男修便謹慎地把此前經過講述一遍。
眾修士閉關之時,感天地波動,尤為激烈,伴有異香,疑為天材地寶出世。
遂生殺人越貨之心,諸修士皆亂,尋得一女懷抱靈藥欲遁逃,奪走之後,又聽有人高呼“爐鼎”,以為長生大藥,便聚眾謀害之。
而他,隻是其中一人。
長老聽罷,臉色冷漠。
“我真不知這是神司,他們都說,這是一株活著的長生藥...”男修高聲辯解。
在這北穀,世道紛亂,殺人越貨的事情多了去了,憑什麼不抓別人,就抓我?
中年長老拍了拍他的頭,溫和道:
“有家人嗎?”
“有,有的。”男修喜悅,“您知道我爹是小丘城城主啊?”
“不知道,但沒關係。”中年長老微笑道:“拉下去斬了,九族連坐,以犯神司之罪,遊街示眾。”
“大人!”
男修大驚失色,“殺人者又不是我一個,我真不知道啊!”
不過殺了一個小修士而已,罪何至於此?
我爹可是...
“按仙朝律法,神司為聖職,褻瀆者,當斬。”長老麵色冷漠,絲毫不留情麵。
男修眼神空洞死寂,仿佛溺水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