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接著響起的,是隱忍低沉的男人的聲音。
“解釋?”
“是解釋,還是狡辯?”
那男人的音量不高,語調更是柔和得宛如三月的春風,可滿地的玻璃殘渣,和隱約的嗚咽聲卻像極了那樹林裏失控的火種,被風輕輕一吹,隻留下滿目瘡痍。
顏南枝想離開,可雙腳卻不聽使喚,控製不住地打著顫。
她轉過臉,朝著病房內看去。
站在她的這個角度,隻能隱約地看見男人的半個身子。
雖然看不見男人的臉,但筆挺的西裝,被打理得板正的頭發、精致的下頜線等等都透露著他那種和旁人截然不同的貴氣,但那瘦削的身影,似乎也藏著淡淡的孤寂。
沒等她深思,病房內傳來女人壓抑的啜泣聲。
“喻總,事情不是您想的那樣的。”
“是嗎?”
被叫做喻總的男人尾音輕揚,語氣卻仍冷得滲人,“那你說說,事情是怎麼樣的。”
“是……是……”
女人支支吾吾的,並沒有回答他的問題。
顯然是在撒謊。
而病房內的女人似乎也終於意識到自己淺薄的謊言無法再讓人信服,說起話來,音調尖銳而急促,混雜著像是腦袋磕在地麵瓷磚上的聲音,“喻總,我錯了,我不該做那樣的事。”
“哦?終於舍得承認了?”
“我花了那麼多錢請你來照顧我的家人,你就是這麼照顧的?”
“我在的時候,你就忙上忙下,殷勤諂媚;我不在的時候,你就滿臉嫌棄,敷衍了事。”
“要不是我今天去而複返,我還不知道要被你蒙在鼓裏多久!”
男人的音調明顯拔高,他語氣急切,話裏是掩不住的憤怒,“我不想再在這裏看見你,滾。”
女人聞言,明顯慌了,求饒的聲音裏是藏不住的顫抖,連磕頭的聲音也變得緊湊急促,“喻總,我鬼迷心竅,我不識好歹,但我真的不能沒有這份工作,我上有老,下有小,一家人都指望著我這點工資活下去,還請您高抬貴手,放過我!求求您,原諒我!”Μ.qQΧ⑨.℃ǒM
男人蹲下身,抬手指了指滿地的碎玻璃,語氣聽不出喜怒,“想要我原諒你,除非那些殘渣能夠被再次拚湊成一個沒有裂痕的水杯,否則,免談。”
男人的意思很明顯,這件事,沒有任何挽回的餘地。
病房內的女人自然也懂了他的言外之意,慘淡著臉色,踉蹌著從地上爬起來,灰溜溜地離開了那間病房,一步一頓,拖著沉重的身體,扶著牆,緩緩走遠。
她這才看清,那女人竟是一名護工。
顏南枝靜靜地看著那個落寞的背影,抿唇,陷入沉思。
那個護工的做法,她並不讚同。
換做是她,麵對拿著錢卻怠慢自己家人的護工,也不會輕易放過。
但同時,她又不免覺得悲涼。
像她和那個護工這樣的普通人,是生是死,不過是像宋京平、像喻總那樣的人一句話的事情。
雙手不自覺地握緊,顏南枝暗自打定了主意。
這裏是待不得了。
找工作的事情要提上日程了。
見病房內沒了動靜,她也不打算再留下來,抬腳離去。
剛走到顏大勇的病房門口,她便聽見裏麵傳來兩個女人小心翼翼的談話聲,“聽說隔壁病房的那個護工在剛剛被辭退了,這已經是那家人雇傭的第36個護工了,真不知道什麼樣的人才能讓他滿意。”
兩人聊得起勁,全然沒有注意到門口的顏南枝。
。您提供大神鏡妄的顏南枝宋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