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進在王氏墳前哭了一場,收拾好情緒,這才起身。

期間也無人敢打擾,沈信中見他起了,才走上前去。

他激動得老眼都有些發紅:“阿進,你說你封伯了?”

他去年還聽沈清說沈進得了個從五品官,咋這眨眼間又封伯了?

感覺跟做夢似的。

沈進看向他,含笑點頭:“是,堂爺。”

他對沈信中還是懷著幾分感恩之情的。

他雖喊族長一聲堂爺,可兩家的親也遠了,至少在族長得知阿策是個念書的好苗子後,對他們兄妹是真好,哪怕有些私心,但能做到許多事親力親為,足以讓沈進記得這份恩情了。

說著他從懷中掏出牙牌遞給沈信中。

他這趟回來聖旨未帶,倒是牙牌帶著了。

沈信中看去,隻見沈進手裏拿著一塊象牙製的雲花圓頂長牌,忙抖著手接過看看。

一旁村民也稀奇地伸長脖子看。

跟來打探情況的徐族長長孫徐文鬆,也慌忙擠上前去,直接扒拉開眾人擠到了沈信中身邊,瞪大眼睛看向那象牙牌。

沈信中先是看了看側麵,隻見上刻‘勳字三十九號’幾字,又看了看正麵,隻見上刻‘忠毅伯’三字,另一麵則刻著‘朝參時持以出入宮門,否則門官止之。私相借者,論如律’。

“叔,這玩意是啥啊?”一旁有人問了聲。

沈信中激動道:“這個叫牙牌,是出入皇宮用的!”

他讀過這麼多年的書,自然對牙牌有所耳聞。

當今文武朝臣,俱佩牙牌,以察朝參,牙牌又分‘勳、親、文、武、樂、官’不同字號,公、侯、伯以‘勳’字,駙馬都尉以‘親’字,文官以‘文’字,武官以‘武’字,教坊官以‘樂’字,入內官以‘官’字。

發放牙牌的目的是宮廷防範,故而不是什麼官都有的,隻有能夠朝宮的京官及內官才有。

“嘶……阿進還能進皇宮了?”

“你說得不是廢話嗎!人阿進都封伯了,咋不能進皇宮了?”

“就是!阿進,那皇宮啥樣啊?”

“你們葷叫啥呢!還喊人小名,喊伯爺知道不?”

“嘿嘿,對對對,伯爺,您別見怪。”

“那伯爺到底是個好大官?還有那護軍…功臣是個啥?”

“傻子,公侯伯都沒聽過嗎?除了公侯,就屬伯大!”

“你才傻子!我是問伯爺算幾品官。”

“那至少得有…三品吧。”

“都胡咧咧啥呢!公侯伯是爵位,不是官位,禮秩在正一品之上,知道不?護軍是勳官,從二品!還有那功臣封號,隻有立了大功的勳臣才有!真是,大字不識一個盡胡扯!”Μ.qQΧ⑨.℃ǒM

“嘶…!我勒個親娘!咋阿進出去一年混個這好大的官回來了?”

沈進被村民七嘴八舌問得一愣。

寧王治軍紀律極嚴,上京後更是規矩繁多,他一時間竟不習慣鄉親們如此說話了。

沈信中也被一群人吵得頭疼,頓時黑臉揮了揮手:“吵啥吵,都給我安靜點!”

啥官大官小的,得誌貓兒雄過虎,落毛鳳凰不如雞,就算當皇帝也不能一言堂,若不那永興帝咋能被人架空,如今又被人踹下龍椅了呢。

當真是無知者無畏。

眾人連忙閉上嘴。

自打都知道寧王要造反成功,因沈家有王升這門親,就連沈信中在村中的威望也漸重,如今七裏村雖還是徐族長當裏正,但徐族長說話明顯不如沈信中管用,何況上月他們聽到寧王登基的消息後了。

沈信中這才臉色好些。

但被這幫子村民一鬧騰,他也算緩過些激動勁來。

他忙把牙牌還給沈進,這東西可不好遺失的。

旋即又扭頭,看向徐文鬆,似想與人分享喜悅之情,大笑:“哈哈哈哈哈!我沈家竟出了位伯爺!”

穿著身灰白長衫的徐文鬆愣了愣,半會才扯出一抹難看的笑:“……恭喜了啊。”

“你說的不錯,這對我沈家來說,確是開天辟地頭一遭的大喜事!”沈信中背脊挺直,拍了拍徐文鬆的肩膀:“文鬆啊,回去跟我徐老哥說說,三日後我沈家擺宴,擺六天!為咱伯爺慶賀慶賀,讓你家老爺子,哦不,你全家都來吃席,啊?”

徐文鬆:……

他到底為啥來看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