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追逐那顆人頭掉落的地方,那一池晃動的溫泉水。
當時她與容暮惟不知過了多久,方才清醒過來,當時景象曆曆在目。
溫泉水旁,沈逝雪穿好衣服,霜劍已橫在容暮惟的脖頸,他不躲、不閃、不避,就這麼任憑她一劍穿透了他的胸膛。
鮮血猛地噴薄而出,容暮惟嘴角沁不斷沁出鮮血,就這麼往前走了一步,又一步,劍刃沾滿了他的鮮血,她握著劍柄的手竟有些顫抖,嘶吼道:“你想死,我現在就可以成全你!”
容暮惟自胸膛蔓延向四肢百骸的劇痛,鮮血染紅了他的衣衫,可他急切地想要向她道歉,道:“對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
他不知道該怎麼解釋,可他看著她落寞神傷的樣子,他心裏就無比的自責,他不要命地往前,那劍刃不斷穿過他的胸膛,他就這麼一步步走到了她的麵前。
他急切地伸出手去,想要去握她的手,卻猝不及防地被她狠狠抽出霜劍,他仍舊站著身子,鮮血噴灑而出,濺到了她的衣衫上、臉頰上。
那溫熱的血令她心驚!
“你喜歡我?”沈逝雪看向容暮惟,隻見他微微怔了怔,隨後眼睛笑開來,他激動地說道:“是,我喜歡你,沈逝雪,你跟我走,好不好?”
少年的聲音熾烈,眼神清澈,像是一團火險些點燃了她,少年越熱烈,她越躲避。
她與他之間,隻有劍與劍相撞,殺死對方的關係,又怎麼可能滋生別的東西。
“容暮惟,自你救下秦柔的那一刻起,就已經背叛出了仙門百家,而我是奉了雲嵐宗宗主之命,來抓你回去的,等你回了雲嵐宗,等待你的是仙門百家的判罰,你以為憑你一己之力,就能對抗整個仙門百家,未免太天真了!”
沈逝雪一字一句,戳破了她與他之間的假象,掉到這個不知名空間裏,暫時屏蔽掉了外麵的一切,可她與他之間,本就是對立的關係。
容暮惟卻不理會她的話,眸子裏的光仍然熾熱,帶著一股子少年人的明媚、燦然,他與她離得很近,能看清她忽閃的睫毛,淩亂的發絲,笑了起來。
“沈姑娘,那你呢?除了仙門之外,你喜不喜歡我呀?”
他的聲音依舊清朗如月,那身上的鬆木清香,就這麼一點點的四溢開來。
沈姑娘,那你呢?除了仙門之外,你喜不喜歡我呀?
沈逝雪鬼使神差地在心裏重複了他的話,喜不喜歡他?
她不知道?
從未喜歡過人,她喜歡的隻有手中握緊的劍,拚死殺出重圍的希望,一步步變得強大的自己。
可這些日子的相處,他的燦然、熱烈,他的明媚少年,竟好似一點點瓦解了她的心。
這就是喜歡嗎?
沈逝雪在心底裏搖了搖頭,就算是有一點點喜歡,那又如何呢?
身上的腐肉可以剜掉,再長出新的血肉,斷掉的骨頭可以重新接起來,再變作完好無缺的骨頭。
那麼......
動了一點點心的她,自然也可以將那些漣漪撫平,平平靜靜,就像從未來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