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衙門的宦官心裏有數,崇禎皇帝對待國舅爺周永寧更加親近,整個京城隻有周永寧一個人能在舊邸信王府有個院子。
還能隨時進出,國丈都沒有這般的親近。
周永寧剛剛走進存放著火炮的甲字庫,旁邊就有一名小宦官奉上了一隻豆青釉蓋碗,泡著貢茶黃山鬆蘿茶。
還有幾名小官宦捧著青白釉折盤,裏麵擺著幾樣茶食,方便周永寧緩解新茶的苦澀感。
周永寧沒有接過來豆青釉蓋碗,留著還有其他用處,在甲字庫轉悠了一圈。
正要挑選火炮。
拘謹跟在後麵的張燾,突然上前敲了敲火炮的材質。
周永寧擔心習慣了糊弄人的宦官們糊弄他,前往王恭廠以前,就讓人去把火器大家張燾請了過來。
張燾感覺自己突然亂動火炮,不免有些冒失,何況還是守財奴官宦,最恨別人亂動他的東西。
僵住了敲擊火炮的手指,尷尬的坐立難安。
敲也不是,不敲也不是。
“咚——”
不過,在聽到火炮發出的沉悶聲響後。
張燾伸出手指,輕推西洋眼鏡,自信從容的說道:“怎麼都是容易炸膛的鐵炮,王恭廠每年應該都會鑄造一批精良的炒鋼炮。”
掌印太監一聽這話,知道碰見了行家,多瞧了幾眼敲擊火炮前後完全像是換了一個人的國舅爺長隨。
就在他準備說辭,糊弄過去的時候。
周永寧手裏的宮彩美人折扇,‘啪’的一聲合上了,作勢要敲掌印太監的腦袋,惡狠狠的說道:“好啊,連本公子都敢糊弄了,看來你是活膩歪了。”
“今天非得要把你打個半死不可,本公子看誰敢攔著。”
附近的宦官們平時在外麵囂張跋扈極了,碰見了京城三大營的官兵都敢動手打人。
那些敢與後金韃子拚命的京營武官們畏懼宦官們的權勢,隻能忍氣吞聲。
現在有人主動挑釁他們了,宦官們卻像是沒有聽見一般,抬頭看著天,或是低頭看著靴麵。
“嘖嘖,這兩天的天氣不錯,適合踏青,改日一起去京郊逛一圈。”
“嗯?昨天剛洗的千層衝呢底官靴,今天怎麼就髒了,雜家要趕緊蹲下來擦一擦了。”
“突然想起來,灶房要填幹柴了,雜家要去趕緊看看。”
掌印太監:“......”
天不錯?已經連續好幾日的陰天了,還有什麼好天氣。
更離譜的是,作為掌管很多王恭廠官吏的宦官,居然去幹最下等仆役的添柴,明顯是找借口遠離活祖宗周永寧。
換了其他權貴還好說,誰也不想得罪這麼一位二世祖。
掌印太監橫了一眼戴著西洋眼鏡的長隨,知道有這位行家在這裏看著,糊弄不過去了。
掌印太監隻能賠著笑臉,叫苦不迭:“不是雜家有意糊弄國舅爺,隻是今年鑄造的十五門炒鋼火炮已經封存了,兵部過幾天就要派人拉走了。”
“雜家不是不想給,隻是這十五門炒鋼火炮早早就讓王恭廠許給了祖大壽總兵,那位可是手握重兵的軍頭,雜家不敢得罪。”
祖大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