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欣平到的時候，正趕上飯點兒，國營飯店點餐的窗口前隊伍長的都打了彎兒。
辮子姑娘一邊收錢收票，一邊配合後廚傳菜的大姨喊人取餐。
“白蘿卜燉肉！白蘿卜燉肉好了！哪桌的？”原本四處張望取餐顧客的辮子姑娘，一抬頭就看到了排在隊伍末尾的楊欣平。
“小…！”似乎突然想到了什麼，她按捺住高聲喊人的衝動，硬生生熬到前麵排隊的人一個個散去。
窗口前隻剩下楊欣平一人。
“小楊姑娘！你可算來啦，這麼多天李主任一直盼著你呢！”辮子姑娘盡力壓低激動的聲音招呼著楊欣平。
隨即又補充到：“李主任要調動到供銷社上班了，也就這幾天的事兒。”
聽話聽音兒。
不是李副主任，是李主任！
有調動，還是往供銷社調。
這是實打實的高升啊！
“哦？是嗎！那可真是得恭喜李主任了。”楊欣平笑道。
“還有清湯麵嗎，給我來一份。”
楊欣平從挎包裏掏出手絹，數出九分錢和三兩糧票，遞給辮子姑娘。
辮子姑娘卻推了回去：“有有有，啥麵都有，打鹵麵都行。
李主任特意交待了，等你來了，讓我直接帶你去他辦公室，他還說要請你吃飯呢。”
“來，在這裏頭。”
原來在後廚斜對麵還有兩間小屋，最裏頭靠東牆的那間，是主任和財務的辦公室。
楊欣平進去的時候，辦公室裏的三張桌子，隻有一張，麵前坐著人。
正是剛高升的李副上帝。
哦，不！現在已經是李上帝了。
“小邊啊，你去讓後廚炒兩個葷菜，再拿倆饅頭，直接給我端辦公室來就行。”
李上帝從上衣內側口袋裏掏出一把錢票，數出幾張，遞給了辮子姑娘。
“哎，好嘞主任，我這就去。”
“來，小楊，別客氣，財務大姐中午回家吃飯去了，沒外人。”
辮子姑娘掩上門離開後，李上帝搬了把椅子給楊欣平。
“我兩天前就盼著你來了，今天可算是遇上了。
要是再晚幾天，咱們就要換個地方才能見到了。”
小楊富婆端著李主任親自給她倒的水，心裏默默盤算，看來她這位上帝這次升了個肥差啊。
不知道對方具體得了個什麼崗位，有沒有深度合作的可能性，如果能進一步合作的話利潤空間如何？
後廚動作快，倒水敘舊的功夫，辮子姑娘就端著飯菜進來了。
一個大蔥炒雞蛋、一個豬油渣燉白菜、一個醋溜蘿卜絲，還有一個國營飯店經典紅燒肉，以及兩個白麵大饅頭。
三葷一素，白麵饅頭。
這是正經請客吃飯的規格。
小楊富婆心中了然：不但有深度合作的可能，利潤空間大概率很可觀。
“上次招待用的菜品，新鮮、難得，還不出格。
領導的領導滿意了，領導更是滿意的不得了。
這不，年底前工作變動，要調我去縣供銷社的采購辦，職稱還升了半級。
這都是托你的福啊！”
“主任這是說的哪裏話，您這麼多年兢兢業業的為老百姓服務。
咱們這些受過您關照的鄉親街坊們，可都是記在心裏的，那領導們自然也全看在眼裏啊。
您不升職誰升職啊！”
職位調動一般放在開年後，方便各單位、各部門交接工作，也方便原單位前一年的評優評先。
年底前能變動的工作，不是大運就是大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