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樂八年,應天府雞鳴山。
今日是重陽節,山上祭祖的人很多。
人們舊墳修繕翻新,上香燒紙錢鳴炮祭拜。
半山腰處,一位身穿青色圓領袍的少年揮動著鋤頭除草。
他劍眉星目,身姿挺拔,眉宇間展現出一種超越年齡的成熟和穩重。
“十八年沒來,沒想到我的墳還沒有被歲月風化,真是意料之外又在情理當中。”
鄭浩抹了一把額頭的汗水,喃喃道。
十八年前,鄭浩穿越成為一個嬰兒,被人葬在這裏,恰巧一位姓鄭的員外路過,將鄭浩帶走收養。
十八年後,鄭浩進京趕考,特意來看看此地,沒想到十八年過去,這座無字碑大墳竟然還沒有被風雨衝平。
穿越這麼離譜的事都能發生在自己身上,故而再看到自己十八年前的墳還在也沒有多大意外,很快接受。
於是借了把鋤頭,修繕一下舊墳,算是祭奠過去。
但鄭浩沒有想到,他的行為很快就被皇帝朱棣知道。
巍巍皇宮,金碧輝煌的禦書房。
身穿黃金龍袍的朱棣背靠龍座,一手撫摸著灰白的胡須,一手翻閱著剛從太子那裏搬回來的奏折。
北伐歸來的朱棣第一時間就查看太子建國期間的所有奏折,不是他有多麼勤政,而是他的疑心重。
“陛下,雞鳴山傳來一事,微臣無法做主,請陛下定奪。”
錦衣衛指揮使紀綱雙手抱拳,小聲道。
作為跟隨朱棣多年的人,紀綱深知這個時候不能打擾。
但是雞鳴山那邊傳來的事他不敢做主,隻能冒著被責罰的風險前來稟報。
“講。”
朱棣頭都沒抬,淡然道。
他依舊翻看著太子批改過的奏折,不怒而威。
“有位年約十八歲的舉人修繕四皇子的墓。”
“據下麵人傳回來的意思,那墓是他家的。”
紀綱低著頭,恭聲道。
四皇子因為夭折,不能葬入祖地。
又因為當年的種種原因,就埋葬在雞鳴山的一處風水地。
這些年來皇帝幾乎沒去過,但每年都有人修繕,確保墓地完好。
今年修繕的人去遲了,看到鄭浩在那裏修繕,而且還是舉人身份。
故而不敢得罪,了解情況後向上稟報,但都因為情況特殊,層層上報,最終彙報到紀綱這裏。
事關皇室,哪怕是再小的事情紀綱也不敢擅自做主,故而稟報皇帝,由皇帝定奪。
“拜錯罷了。”
朱棣神色淡然道。
“微臣明白。”
紀綱當即會意,向皇帝行禮後離開。
他明白,皇帝沒有生氣,不打算追究鄭浩的問題。
“朕有八年沒去看他了。”
朱棣合上奏折,從龍座站起。
他口中的他,即是他的四兒子朱高爔[xī]。
因為朱高爔生出沒幾個月就夭折,朱棣對他沒有感情。
偶爾想起朱高爔是因為兒子太少,想生又因為年紀太大生不了感到可惜。
對於血脈親情,朱棣十分看重,夢想能多生幾個兒子,不希望後代出現血脈相殘之事。
想到這裏,朱棣有點煩躁,瞥了一眼滿桌子的奏折,向外走去,微服前往雞鳴山。
“怪不得十八年過去墳還在,原來是被人認錯了。”
鄭浩扛著鋤頭,搖頭失笑道。
他站在墳地外,看著已經修繕七七八八的墳地,心情有些複雜。
就在剛才,山下走上七八個青年,跟鄭浩說墳地是他們家的,明請暗趕鄭浩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