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也並不知道,隨著人群中熟悉的影子一閃,林敏兒那邊已經第一時間得到了消息。
是夜。
白等了整整一日的季雲枯坐在桌前,神情凝重。
表妹從李家出來之後,先是去探望了張屠戶,接著,又回林家村給死去的長輩上了幾炷香,等終於再次回城,竟直接去城東最豪華的客棧住下了!
全然不見對親哥哥的擔憂。
難道……
表妹想幹脆等她哥死了之後再上門?
這樣一來林家就剩下她一條血脈,所有的家產就都是她的了!
有了這樣的猜測,季雲更加坐立難安。
於是,當牆外傳來熟悉的鳥叫聲時,她咬咬牙,再次小心翼翼避著人往大門外而去。
完全沒注意到身後有人影一閃而過,並且,直奔昏睡的林玉濤房間而去。
“你怎麼又來了?”
女人語氣不甚客氣,還帶著些怨懟,隱藏在夜色中的男人卻不以為忤:“妹妹,之前跑去賭是我不對,但這個世上,隻有我最念著你……還有我們的孩子。”
“住口!”
季雲臉色一白,神色警惕張望四周,厲聲道:“我看你是想害死我們母子!”
季鬆欠了賭坊那麼多銀子,季老頭唯一想到的辦法就是賣掉女兒還債,誰知碰上林玉濤這麼一個不忍看表妹淪落風塵的冤大頭,連帶債務都好心接了過去,季家瞬間鬆了口氣。
但這口氣也是暫時的,後來,賭坊的人不僅每月從林玉濤手裏拿錢,季家那邊也沒放過。
季鬆的幾個兄弟實在受不了,硬壓著兩個老人分了家。
這樣一來,他的日子變得更加難過,常常賺到的銅板還沒捂熱乎,就被賭坊的人拿走了。
錢不夠花,家裏媳婦也整日摔摔打打,指桑罵槐。
正因如此,他又把主意打到了季雲身上。
“聽我說。”男人謹慎地四處張望一圈,語氣嚴肅:“妹妹,我一定是盼著你好的……但是,即便林家人出銀子把這筆債還上,對你也不會有什麼好臉色,何況現在看來,你那個表妹好像一點都不在乎她哥的命,如果林玉濤死了,你的下場……”
聽了這話,季雲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表妹一定會把表哥的死算在自己頭上,到時候沒人護著,還不是任由對方搓扁捏圓?
季雲一時間有些後悔對林玉濤下毒。
季鬆觀察著她的表情,循循善誘:“妹妹,不如我們先下手為強,我去找人綁了你那個表妹,然後扔到苗俊生床上,他們二人有積怨,互相弄死對方也不是什麼稀奇事……”
季雲眼睛瞪大,整個人抖得更加厲害:“你……你膽子太大了!”
夜色中,看不清男人臉上的表情,隻能聽到低沉誘哄的聲音繼續響起:“我早就打聽過,當初就是你這位表妹做主連夜離開兗州的,如果沒了她,其他兩個女人成不了什麼氣候,到時候你就可以跟在林玉濤身邊做個妾,如果不想做妾,妻也不是不行……”
言外之意,他會動手把陳蕊兒弄死,給她騰位置。
“不,我……我不敢。”
季雲隻覺左胸處怦怦直跳,說話時嘴唇顫抖,幾乎語不成調。
她不知道,一牆之隔的角落裏,原本應該躺在床上沉睡的男人,與她現在的反應如出一轍。
林玉濤病了許久,渾身軟得使不上力,被人拿刀抵著威脅不許出聲時,都還在惦記表妹的安危。
可是,站在一牆之隔聽到那兩人的對話,他隻覺整個人好像被泡在了深不見底的寒潭之中,冷意從骨縫中鑽進去,蔓延到四肢百骸。
“妹妹,就算不為自己想,也要為我們的孩子想想,你甘心看他像我這個爹一樣,窮苦一輩子嗎?”
林玉濤抖得整個人都站不住,貼著牆壁滑落在地,幸好有呼呼的風聲遮掩,才沒被發現行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