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兒時,同樣無錢醫治的一個姑娘,在病死之後,就是在她麵前,被一卷破席子裹了,匆匆丟上了一輛用老馬拉的車子,送去了亂葬崗,鍾年年在竹後輕輕的打了一個冷顫。
若是顧聽竹死了…若是他死了…那真是一件不能多想的事情。
片刻之後,鍾年年纖細的身影消失在一片老竹之中。
是夜,鍾年年看著眼前的一大堆金錠子看的眼圈都有些發紅,好半響,才緩緩的輕喘了口氣,低聲道“麗娘,幫我…把這些都存起來罷。”
麗娘微微猶豫一下,麵上喜憂參半,卻仍是恭順的點頭道“噯。”
鍾年年沒有抬眸去看她,麵色淡淡的沒什麼笑意,隻輕聲說道“把這銀票想個法子交給阿青。”微頓了頓了,她複又補充道“別讓他知道,是我給的。”
麗娘聞言,眉宇微微一挑,依舊恭順的應道“是了。”
記憶在此處落下帷幕,昔年鍾年年用自己的嗓子,身子,甚至是名字,用她所能付出的一切,換了一張薄薄的銀票,贈與了顧聽竹。
車馬之內,蘇小九有些微楞,出神似的輕聲問道“你說他的病,能治好嗎?”
閻君輕看了她一眼,終還是轉過臉去,隻低聲道“凡人的生老病死,自有定數…並不是你有了銀兩,就什麼能都做到的。”
說罷,他單手掀了車簾,往車窗外微微看了一眼,像是逃避似的笑道“這麼快就到中原了。”
蘇小九順著他的指尖看去,卻正看見草長鶯飛的一片春色,春風軟暖,卻吹得人心發寒。她微微沉吟一下,卻是低聲道“在回冥府之前…我還想再去一趟‘一念’。”
閻君有些微微的訝異,皺眉道“你若是去了,又想說些什麼呢?鍾年年以死相瞞,你卻要去說破?”
鍾年年輕咬了下唇,似乎有些為難,卻仍是堅定道“我隻是單純的想去看看,也未必非要說些什麼。”
閻君靜靜的看了她一會兒,終是鬆開了握著車簾的雙手,改握了馬鞭。
單手揚鞭,他若有所思的說道“有些事…”說到一半,他卻忽然有些懊惱般的撇過頭去,微惱道“算了,沒什麼。”
車馬載著各懷心思的兩人,隆隆的駛向前去。
駿馬揚蹄,將一個白衣的身影遠遠的落在身後。
茂密的梧桐樹上,一個身著白衣的男子正靜立在樹杈之上,微微的出神。
直到煙塵滾滾處,再不見了馬車的身影之後,他才收了手中的折扇,像是微微的歎息了一聲,漸隱在茂密的葉海之中。
樹影微動,空留梅香陣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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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今天開始,恢複穩定更新,不過是從早上九點改成晚上九點,謝謝捧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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