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 塵封(上)(1 / 2)

早朝之後,大臣們都各自往自己辦公的地方去了。柳世卿在大殿之外叫住了正要往樞密院去的子青。

“柳大人有何事見教?”子青回身,笑著拱手問道。

“那位國舅爺一直都在你莊上住著嗎?”

“可不是麼,”子青笑笑,“皇後娘娘既然是風雲莊的大小姐,那她的哥哥自然也是我兄弟了,況且他如今也貴為國舅,也不能委屈他去道觀裏投宿啊。”

“唉……”柳世卿深深歎了口氣,“也真難為他們兄妹,一別十年,到如今總算是骨肉重逢了。”

“柳大人政務繁忙,卻還如此掛心皇後娘娘兄妹,”子青笑了一笑,“若您認為雲逸風還算是個值得信賴的人,有什麼話便不妨直說吧。”

柳世卿有些慚愧地笑了笑:“難怪世人都說風雲莊主的精明無人能及,什麼事情都逃不過你的眼睛啊!”

子青笑著搖搖頭:“也不盡然。重陽節聚宴那天,我也隻是稍稍看出一點端倪,直到前天晚上,翔鷹才把事情告訴了我。”

“這麼說,你已經知道了。”他輕歎。

子青點點頭:“不過我知道的,也僅僅是翔鷹知道的那部分。我唯一可以猜測的是,這背後還有一個很大的故事,也許這個故事,在您內心裏,還是一個難以解開的結。”

“唉……”他重重歎了一聲,“是我這一生最大的遺憾和愧疚啊!我很猶豫,因為那個故事牽扯的東西太多了,萬一有什麼閃失,可能還會害了皇後娘娘啊!”

“這背後果然有很大的隱情嗎?”

“唉,這麼說吧,事情如果非要說出來,便要說到當年那位吟出‘問君能有幾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東流’這種妙句的李後主了。”

“這麼說,皇後娘娘跟當年的南唐皇室有些關係?”

“是啊,所以,才會造成了我一生都無法挽回的遺憾呐!”

“如此一來,”子青沉吟道,“究竟該不該說出實情,確實得三思了。”

柳世卿道:“事實上,早在十四五年前,先皇便頒下赦令,赦免了所有南唐舊臣的家眷,不再追究。可是眼下,皇上好不容易奪回大權,皇後娘娘也是千辛萬苦才走到今天,倘若有人有心拿此事作文章,也就等於害了皇上和皇後,可能也會毀了我們辛苦多年才挽回的這個局麵。”

“柳大人所慮甚是。”子青點點頭,“不過,至少皇上那裏,咱們是可以放心的,他對皇後如此珍愛,又對柳大人如此敬重;夢煙在宮中盡心侍奉多年,也是一件大功;更何況,莫離作為他的心腹,又是連襟——無論如何,咱們倒是不必擔心什麼‘伴君如伴虎’之類的。隻要皇上那裏說通了,憑他的本事,一定可以順順當當地把這件事情擺平的。”

“雲樞密也這麼說,那我心裏這塊石頭算是落了一半了。”柳世卿稍稍舒了口氣,“隻是,不知道什麼時候跟他說這個真相比較合適啊。”

“既要說故事,那自然也得把聽故事的人聚齊了,”子青笑笑,“不如這樣吧,翔鷹這些日子因為顧慮皇上龍體欠安,所以一直沒有進宮去看望皇後。等皇上再調養兩天,我看不用等翔鷹進宮,皇上就會先和皇後一起到風雲莊去了。我莊上的人,全是悉心調教多年的心腹,在風雲莊講故事,柳大人也不必擔心隔牆有耳。”

柳世卿點了點頭:“這樣也好,隻是,我心裏終究有些忐忑,不知道這兩個孩子能不能原諒我啊!”

“此事,終是為時局所限,才會演變至此。”子青寬慰他道,“我雖在水邊林下,卻也略有耳聞,當年先皇之所以赦免了南唐舊臣的家眷,也是因為有柳大人、花老相爺等人的極力勸諫。既已盡了人事,其餘,自然也隻有聽天命了。翔鷹和昀兒,都是心胸非常豁達之人,必定會體諒您的苦衷的。”

數日之後,如子青所料,子昱果真在這日午後又帶著昀兒溜出宮來了。

子青一麵吩咐廚下準備晚宴,一麵派人去邀請一幹重要聽眾。

“皇上隻不過是偶爾嘴饞,才到風雲莊來蹭飯吃的,哥哥又何必太過破費?簡單些就行了。”看著全莊上下忙忙碌碌的樣子,昀兒不免有些內疚。

子青笑了笑:“難得皇上禦駕前來,況且又是昀兒和翔鷹兄妹相見,要是不把大家一起請來,你想他們可會饒得過我?”

“就是,”雪兒拉著昀兒的手笑道,“千萬別想著給你哥哥省錢省事什麼的,他的錢多得幾百年都用不完。”

“翔鷹這幾日在風雲莊,可還住得慣麼?”子昱問道。

“勞皇上惦記,四嫂子特地叫人收拾了一處清靜院落,正合翔鷹之意。”翔鷹拱拱手道。

“這麼些天,你也不進宮去走走,”子昱笑道,“難得你和昀昀兄妹重逢,見個麵卻反倒更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