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淩梓羅手裏抱著一幅泛黃的古舊字畫和一本書女神般從天而降出現在這所大學校園裏時,整個校園都驚動了,學生們紛紛好奇的跑出來看熱鬧。直升飛機飛走了好一會兒,籠罩著詭異氣氛的學園裏才安靜下來,時間已經不早了,學生們心有餘悸,不敢多逗留,看著淩梓羅進了教師公寓,嘰嘰喳喳的作鳥獸散。
熱鬧再好看,還是沒有命重要,又過了幾天就連教授都開始出事了,大家對凶手還是一無所知,課是沒法上了,校長還不讓回家,好多學生抗議,結果都被壓製下來,又沒法和外界聯係,現在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蔚子燦打開門的時候愣住了,“你找誰?”
“聽說蔚子岸失蹤好幾天了?”淩梓羅直切主題,忽視掉對方上下打量的目光,徑直走進房間,“我想我可以幫你。”
“我想我並不認識你,也不需要你的幫忙。”蔚子燦穿著棉拖鞋後腳跟著追進來,擺明一副不歡迎的臉孔,他直覺是碰上趁機來訛錢的騙子了,但又多看幾眼,好像也不是。
“我是淩梓羅,多餘的話就不說了,我可以找到你弟弟,作為交換,你幫我畫出這個。”淩梓羅幹脆的話音落地,利落的展開畫卷,摸著上麵的空白處,然後再看向蔚子燦時頓了一下,“你看起來並不吃驚。”
蔚子燦這才收回自己訝然的視線,咳了咳,“為什麼要吃驚,我早就想到的事。”
“哦?”淩梓羅興味的邊觀望房間裏的擺設,邊走到沙發上坐下來。
“第一次見你,我的確沒認出你是女人,可沒多久我就發現了,我還知道你跟那個叫沐以寒的男人幾天都同住在一個房間裏。”
“那你是怎麼發現的?”淩梓羅挺想知道她的疏忽在哪裏。
“用心就可以。我是學美術的,對人體非常了解,隻要細心觀察,不難。”
蔚子燦禮貌的倒上一杯水遞給淩梓羅,順勢在她對麵沙發坐下。
“你果然跟我想象中一樣。”細微精致。淩梓羅莞爾一笑。
拿過畫卷,蔚子燦看了看上麵最右邊題的一句詩,忍不住問,“這右邊的象形文字題的一句什麼?”
“子午霜飛夜滿天,非到魂斷不罷休。”
“聽著像是十分哀婉的意思,那你想讓我畫什麼?美人圖?”
“不,是大雪紛飛中一個男人抱著一個女人的側麵場景,女子穿紅衣,是回眸的神態。”淩梓羅看著那畫,腦中是出現過無數次的畫麵。
蔚子燦沉吟了一會兒,抬頭看向淩梓羅,卻是反常的卷起了畫軸,神情也不太對勁,“那對不起,我畫不了。”
這剛剛還好好的男人莫名其妙的就變卦了,淩梓羅凝眸,略有不解,“怎麼會?你不是這名牌大學的美術老師嗎?聽學生說你畫畫挺厲害的。”
“我向來隻畫素描和油畫,沒學過國畫。”蔚子燦急忙躲開淩梓羅的凝視,站起身。
明明剛剛的意思就表明了自己會畫國畫,沒想到轉眼就改口,無語。
“既然你不會,那我也不勉強。”
“這畫一看就知道是古董,說不定它本來就是空白的,你為什麼一定要加東西進去呢?這不是褻瀆古人的作品嗎?”
“這幅畫我找人研究過,根據目前推斷出是夏朝時期的,但那個時候已經有了早期的青銅器和玉製的禮器,人們都是在祭器上刻畫,根本還沒出現這種字畫,於是我又懷疑這是後人所作。不過有一點,就是這紙非常罕見,分析不出來是什麼材料做的,埋在地下幾千年了都還完好無損。”
淩梓羅笑了笑,輕輕敲了敲水杯的杯壁,“怎麼心不在焉,你很擔心你弟弟?”
話問出口了她又立刻意識到說了廢話,唯一的親人,他們兄弟感情還那麼好,又怎麼會不擔心,瞄了一眼他下巴上冒出的青色胡渣,和疲憊的雙眼,淩梓羅鄭重其事的說,“你放心,他現在還安然無恙,我保證幫你找到他。”
“他安然無恙?你真的能找到他嗎?”蔚子燦一喜,連忙傾身上前,雙眼頓時明亮了。
“現在天還早,想不想聽我講故事?講完故事我們就出發。”淩梓羅側臉望著拉上窗簾的落地窗,神色迷惘,不等對方回答就自顧自的講了起來,“我是孤兒,還有一個名字叫燕寒翎,一直流浪街頭過了十幾年的乞討生活,因為全身又髒又臭破破爛爛又什麼都不會,就算做童工幹苦活都沒能維持多久,同情憐憫也總有用完的一天。可以說是因為我的性格吧,沒有人喜歡我,更加也不會有人對我好,直到最後我被有錢的人家帶了回去我就開始壓抑自己原本的性格,過了幾年被人掌控在手心裏的生活。所作所為毫無遺漏的被監視並且約束,就算說傀儡也不為過,本來一直慶幸至少還有個貼心朋友,或許這樣一直過下去也不錯吧,可是有一天,我遇到了一個男人,我們的交集越來越多……”
說到這裏突然就說不下去了,為了遮掩自己的情緒,淩梓羅刻意拿起水來喝。
“那個男人就是沐以寒?”蔚子燦聚精會神的聽著,一下子就猜出了那個男人的身份。
“嗯,我們之間的瓜葛太多,現在我都分不清到底誰欠誰。他剛接手的公司被毀,我脫不了幹係,變得一無所有,他開始憎恨我,處心積慮想要置我於死地,我命硬,那一次被打成了篩子都沒死成。第一槍射在大腿,隨著血漿迸出我應聲倒地,死咬著牙試圖站起來可是緊接著另一條腿也是血流奔湧而出,巨大的疼痛我至今想起都還膽戰心驚直冒冷汗,那一場密實的槍林彈雨我赤手空拳實在躲不過,腹部、胸口、頸部、雙臂等無一處完好,直到他們確定我沒法再動彈了才撤退。我用著一雙被鮮血模糊掉視線的眼睛看著自己的血大片大片的滲進身下的沙石泥土裏,彌漫著鋪天的腥味,久久不散。手指上的指甲蓋折斷、翻起,露出烏黑的皮肉,我最喜歡的部位傷得慘不忍睹。孤獨、絕望、悲哀、憤怒一寸寸的侵蝕掉了我的精神世界,然後變得麻木、冷血,這就是現在的我……就在幾天前,我毫不手軟的傷了沐家大部分的傭人以及他的父母,因為他激怒了我!如果,你想問我因什麼而來這兒,我可以告訴你,報仇!”
淩梓羅就像說別人的故事一般將自己的心酸委屈以及老天的不公平娓娓道來,最後她還添了一句話,這幾天腦海裏一直盤旋的感受,“總是覺得保不住的東西還是放棄了的好,老天是公平的也是不公平的,太過於貪心,它就會收走更多的,得不償失!”
“你沒聽過這樣一句話嗎,想複仇必須得先為自己準備一座墳墓。”
“沒有,不過我不在乎,就算死無葬身之地也在所不惜!”
“那你愛過他嗎?”
“誰?”
“那個男人。”
“我除了自己就沒愛過誰,快三十了,這些年裏我從未想起過自己的親生父母,以後也不會去想,生來就是孑然一人,就算到死也不想牽掛誰。”
淩梓羅斬釘截鐵的話還未落地卻招來了蔚子燦一陣不讚同的搖頭苦笑,“我一直看著你的眼睛,它告訴我這不完全是你內心的想法,你太過氣憤,根本沒注意到自己還殘留的眷戀。”
“哦?那現在它又告訴你什麼了?”
坐直身體,淩梓羅饒有興味的看著蔚子燦大驚失色,騰的從沙發上站起來,眼中的驚愕錯亂毫無保留的展露在她眸底。
“你……”蔚子燦緊張得不停咽口水,嚇得說不出話來。
“哈哈,你怕了?”淩梓羅妖孽的彎唇淺笑,想起那晚在沐家大宅僅僅隻是那種程度就把在場的傭人嚇得半死,嘴裏一聲一聲喊著鬼,還有,裴綺顏和沐以寒他爸兩張臉都變得跟調色盤一樣精彩,她站直腰一步步緩慢靠近蔚子燦,帶著歉意說,“你會怕也正常,任誰見了這隻有眼白沒有瞳孔的眼睛都會害怕。”
說著,淩梓羅就將眼睛恢複原狀,看著蔚子燦鬆了一口氣,不禁好笑道:“我有沒有說過你現在的樣子好可愛?”
蔚子燦本來對淩梓羅才說過的話心存疑雲,此刻卻是被她調戲的語氣弄得不知所措,局促的摸了摸鼻梁,他故意躲開淩梓羅的目光側頭看向別處,額角的靜脈突突的跳起,不知道該怎麼回應。
“為什麼要跟我講這些,你就不怕我去透露出去,難不成我們才認識不久你就把我當朋友了?”
“不,純粹是因為我想找個人傾訴而已,要說朋友的話,現在對於我來說,能夠拿來利用的,就是朋友。”
“……”蔚子燦算是無語了,這女人此刻的神情活像是見過鬼而不敢再走夜路的道士,明知丟臉不會將實話告訴別人,而是一個勁的宣揚自己的勇氣可嘉。
“我們走吧。”淩梓羅見狀趕緊斂起笑容,端正語氣,變得嚴肅冷穆,“還有時間,出去轉轉。”
“我沒心情。”
“那你給我講講你的故事吧,我們邊走邊聊……”
“哎喲!你輕點,痛死我了!”沐家主臥裏,沐海盛用沒受傷的手扶著換過紗布的明茜躺下,還沒怎麼用力她就嗷嗷直叫。
“我還沒用力呢,再說雖然這傷口看著嚇人,但家庭醫生也說了不嚴重。”
“你……你就非得跟我作對是不是?我就知道,你跟你兒子一樣沒良心,那死妖女將我傷成這樣都不心疼,甚至那臭小子還要給錢她,這還有天理嗎?”明茜隻要想到這一點就渾身長刺百般不舒服,嘴上也是不依不饒,見誰損誰,保養得當的臉一下子連魚尾紋都長了幾條,女人生氣憤怒易來,這話不假。
沐海盛張了張口,欲言又止,他要是跟她計較隻會招來她沒完沒了的責罵,於是他忍了下來,明茜剛一躺好他就打開門立刻走出去。
沐以寒就靠在門外的牆壁,盯著自己的左手瞧,沐海盛合上房門後無聲歎了口氣,“你打算怎麼辦?”
“我要去找她,現在公司的運作已經穩當,新車的研究生產也進入軌道,暫時可以鬆口氣。”
沐以寒的目光飄渺,明顯的是在想事情。
“你還要去找她?”沐海盛的音量陡然提高了些,不讚成的口氣。
“是。如果再不去,就會被席晉野捷足先登了。爸,這三年來我無時無刻不在恨她,恨她毀了你的一輩子的心血,也恨她欺瞞身份故意接近我,如果不是拜她所賜,我不用日以繼夜的奔波工作來東山再起,我賺的每一分錢都不容易,再者,要不是因為她,我還從來沒有發現我會變成今天這樣冷血無情,睚眥必報。我要無休無止的折磨她,直到死!”
“……說到底,你就是愛上她了。”沐海盛無奈的拍拍沐以寒的肩膀,以過來人的口吻說,“那裴綺顏怎麼辦呢?公司再次成立,她也幫了不少忙,再者,你們不是先認識的?我聽她說,你們上大學的時候,茫茫人海的就在美國相遇了。”
“我很感激她,隻是還是缺少一份熱血沸騰的濃烈,於是一直處於相互利用的位置。”
話說到這裏,不用太明白沐海盛也知道他的選擇了,也沒什麼話好說,兒子的決定他一向支持,“既然你心意已定就去做吧,不要後悔就行,如果這邊搞不定,還有我。”
“爸,謝謝你。”沐以寒動容的低頭看著自己的父親,最艱難最苦的時候父親總是在一旁支持鼓勵著,所以才能短短時間內有今天的功成名就。
沐海盛走開以後,沐以寒來到臥室收拾東西,這時裴綺顏端著一碗湯敲門進來。
“以寒,你要去哪裏?出差嗎?”裴綺顏溫雅賢淑的放下湯,主動幫他整理衣物。
“算是吧。”沐以寒不著痕跡的蓋上行李箱的蓋子,順手拉上了拉鏈,“這幾天照顧我媽你也辛苦了,去好好休息吧。”
裴綺顏被沐以寒疏離客套的舉動刺痛了眼睛,卻依舊假裝不在意的笑,“那你能帶我去嗎?一直以來你去哪兒都是我照顧你的,我怕你一個人在外麵住不好……”
“沒事兒,我過幾天就回來了。綺顏,你坐下,我有事想跟你說清楚。”沐以寒的嚴肅認真幾乎要嚇到裴綺顏了,如此鄭重其事的態度讓她的心咯噔一跳,猛地提到了嗓子眼,莫名的一種強烈的不好預感升騰起來。
“你要跟我說什麼,一下子變得這麼嚴肅?”裴綺顏仍然溫婉的笑,嫵媚的模樣看起來極其單純無辜。
“你以後就不要再來我家了,我媽平時就是太無聊了,總想讓人陪著她,等她這次康複了,我會安排她回外公那裏多陪陪外公。”
“你……我不明白你是什麼意思,好好的,怎麼突然說這樣的話呢?你不是已經答應跟我結婚了?”裴綺顏錯愕的睜大眼睛,表情傷心痛苦。
“對不起,我不能跟你結婚。”
裴綺顏一下子紅了眼睛,不明白沐以寒為何突然說話不算話翻臉如翻書一樣,“為什麼?你變心了嗎?明明你一直都那麼疼我寵我遷就我,我不相信你說變就變,以寒,你不是這種人!”
“是你一直沒看清我,裴綺顏,我就是這樣的人!”
“不會是因為淩梓羅吧?以寒,你不是一直都很恨她?”裴綺顏不死心,不願相信,沐以寒說變卦就變卦,二話不說就要甩了自己,她花了那麼心思在他身上,到如今卻是這樣的結果,她沒法接受,也不會去接受!
“你先回去吧。”提到淩梓羅,沐以寒的臉色青得跟什麼似的,臉部的輪廓線條也繃得緊緊的。
“那好,我明天再來看阿姨。”裴綺顏一說完就飛快的走出房間,也不管沐以寒的眼神有多麼危險。
沐以寒十分鍾之後就上了直升機,在路上他盡快給薑皇打了個電話。
“我要你盡快幫忙抓住一個那個第五天的人。”
“第五天?誰呀,這麼奇葩的名字?茫茫人海,你要我怎麼抓?”薑皇的聲音裏夾雜了幾分笑意。
“嚴肅點,席遠手下的一個混混頭目,之前躲在那所大學了,好不容易逼他現了一次身後來被驚動後又跑了。”
“抓他幹什麼?他哪裏惹到你了,那可是個賊精狡猾的貨色,壞的很。”薑皇就是找罵挨,一經沐以寒說教就立馬端正態度。
“少廢話,快點找就是,半個小時後我要知道他的行蹤!”
“行行行,沐少的命令肯定第一時間執行。哎,我說,你昨晚到底怎麼著淩梓羅了,逼得她發瘋傷了你們家那麼多人?不會是霸王硬上弓吧?”
“你還想多活幾天就少管閑事!”
“好了,我不說了總行吧,不過我還是勸你一句,對女人要好點,尤其還是淩梓羅這種從小就缺少關愛的女人。如果,你想跟這個女人長久下去呢,至少也得跟她說明白這三年你其實跟裴綺顏沒什麼,再說,也是那女人厚臉皮的總往你家跑,要說是女朋友呢,也隻是你媽一廂情願,她就當真了。”
“我知道了。”
當沐以寒找到淩梓羅的時候,她正在跟那個男人喝酒。
“我說,剛剛從後山懸崖上下來就來這兒喝酒,你也不怕感冒?”蔚子燦看著淩梓羅一杯接一杯的喝得凶猛,忍不住提醒道,還說要幫他找弟弟,這麼個喝法,她非醉不可,還能去辦什麼正事。
“我去趟洗手間,你在這兒等我。”淩梓羅灌下最後一杯酒,打了一個聲音不大的酒嗝,果斷的放下杯子,還算利索的站直身子,可才走了一步就歪了歪,搖晃起來,像極了左右傾斜的天平。
“你慢點。”蔚子燦穿了一件緊身的白色長袖針織衫,深藍色的牛仔褲,氣質幹淨而清新,再加上他清麗雋秀的長相,格外的吸引人注意,他平時不喜歡這麼穿,要不是淩梓羅在邊上冷眼瞪著的強調,他也不會照辦。
“沒事兒。”淩梓羅輕輕推開他,拍了拍貼身的淺藍色短裙,有些踉蹌的往旁邊走。
去洗手間的過道燈光昏暗,不知道是不是喝了酒的緣故,發覺視線有些模糊,甚至還出現了重影。
“怎麼這麼不謹慎,有人在酒裏動了手腳都不知道!”前方傳來一個沒好氣的聲音,腦袋越來越暈乎,淩梓羅直覺聲音很熟悉,卻一時半會沒法分辨出是誰。
依稀覺得晃過眼前的臉濃麗邪魅,五官的輪廓清晰分明,淩梓羅低喊了聲,“你怎麼在這兒?”
“當然是守株待兔了。”
“那你繼續,我就不妨礙你了。”淩梓羅其實神智還有半分清醒的,直覺對方這個時候出現定沒好事,凝了凝神,才站穩腳,就猛然大喊,“快點放開手,我要吐了!”
該死的,要不是坐在斜麵角落裏的第五天一直盯著她絲毫不溜神,她也不會灌自己那麼多酒,這下借機去上洗手間,他肯定會對蔚子燦下手,所以她得趕快吐出來好去找蔚子燦。
淩梓羅作勢捂著自己的嘴巴來不及想吐了,可席晉野不上當,沒辦法,她隻得暗中一個勁的縮緊小腹催吐,擠壓胃部,還好沒多久,胃裏翻江倒海般真的難受起來,“哇”的一聲,淩梓羅往席晉野身上一撲後就立即轉向朝洗手間方向跑去。
“我是來通知你,聽說咱們表妹要跟沐以寒結婚了。”席晉野還在後麵喊。
進了洗手間,淩梓羅快手反鎖,衝向馬桶大吐特吐,吐完了也沒舒服多少,門被敲得震天響,淩梓羅實在是疲於應付,假裝沒聽見。
“你怎麼站在女洗手間門口?”一個濃妝豔抹的女人踩著細高跟鞋從拐角處走過來,傲慢而又無禮的指著西裝筆挺的席晉野。
“我未婚妻在裏麵,她半天都沒出來,你能幫我進去看看嗎?”席晉野對女人的態度非常不滿,臉色驟變,隻聽得後麵又傳來一陣女人說話的聲音,聽起來有好幾人,於是不得不忍住而好聲好氣的說話。
“那你在這兒等著。”女人又是鄙視的斜了席晉野一眼,然後瘋狂的拿腳踢門,“裏麵的誰啊,他媽的你掉馬桶了,半天了還不滾出來,老娘我尿急!”
席晉野無語的搖搖頭,這年頭做小姐的都這麼囂張跋扈。
女人一通又踢又踹,兼破口大罵後裏麵還是沒有動靜,最後不耐煩的大動作拍門也行不通,隻得後退幾步,對後麵走近的同伴說,“去叫保全,說洗手間被人霸占,恐怕是有人在裏麵進行非法交易!”
其他女人們一聽,之間相互做了眼神交流,瞬間換了一副臉色,其中有一人匆匆離去。
淩梓羅將她們的話聽得一清二楚,捧了水再次洗一把臉,然後裝醉含糊不清的說,“好啦,敲什麼敲。”
說著就歪歪斜斜的走到門前擰開把手。
外麵的女人見到淩梓羅的一瞬間愣了愣,眨了眨眼之後,破口大罵,舉起手就要扇起耳光來,雖然被淩梓羅躲了開去,不過那女人的勁力非常大,動作也敏捷,她隻躲開了一半,還有一半耳光紮紮實實的挨了,一瞬間整張下巴都是麻木的。
“找死。”淩梓羅摸著臉,雙眸瞬間迸出殺氣,“你敢打我!”
或許在總經理這個職位上混得有些久了,又或許是天生的霸氣使然,淩梓羅自認世上沒幾人敢如此囂張而粗暴的觸怒她,她幾乎是忘了,姿態擺得越高,摔下來就越重。
“有什麼不敢的,你讓這麼多人在外麵等著,你就該打!”女人被淩梓羅的凶惡目光震懾得瑟縮了一下,可這麼多人看著,她不能表現出懼意,於是很快就充起大佬,硬著頭皮罵道,“不要以為你穿得人模狗樣的就高人一等了,在這外麵的公共場合消費,大家都是平等的,你憑什麼一人罷著洗手間這麼久!我看你說不定其實就是仰人鼻息的一條賤狗!”
“啪啪!”兩聲清脆響亮的巴掌聲響起之後,濃妝豔抹的女人不可思議的看向一邊的男人,男人的嘴角掛著危險邪惡的冷笑,狂野不羈。
她被打懵了,一下子反應不過來,雙眼瞪得老大,憤怒的盯著男人。
淩梓羅見有人替她出氣,立即拔腳就跑,還不知道蔚子燦怎麼樣了,再不去,就要出事了。
當跑到酒吧大廳的時候,淩梓羅一個頭兩個大,眼睛一陣清晰一陣模糊,頭越發昏沉沉的,最關鍵是好多人穿來穿去,還多重身影,她根本沒法找出蔚子燦。走了幾步,她正欲開口喊,嘴巴卻防不勝防的被人從後麵捂住了,緊接著是眼睛,被粗魯的拖著走。對方是個男人,好像還挺熟悉她的路數,每一招都能輕易被化解,淩梓羅喉頭一緊,有個影子浮現在腦海,心一步步往下沉,這次是真的窮途末路了!
大約過了四五分鍾,淩梓羅被拖進了一間房裏,那人並沒有放開她,而是拿黑布蒙住了自己的眼睛。
“我知道是你,沐以寒,你最好放開我,激怒我對你沒有好處!”淩梓羅鎮靜的開口,可其實心裏根本沒底,再次落到恨之入骨的人手裏,下場可想而知。
誰知這人對淩梓羅的試探毫無反應,隻是一味的繼續綁住她的雙手,死緊。
“不說話是吧,就算不說話,我也知道是你。席晉野就在這裏,他找不到我不會罷休的!”
“現在你不是應該擔心那個蔚子燦嗎?剛才,我可親眼看著他被第五天抓走了。”
“蔚子燦不會那麼沒用!”
“這可說不好,他們蔚氏兩兄弟長得都是粉麵小生模樣,頂多會點花拳繡腿的三腳貓功夫,那第五天可是混慣了黑道,有些本事可不是虛的!”
“你以前不也是粉麵小生,花拳繡腿?”淩梓羅訕訕的挖苦道。
沐以寒氣定神閑的給自己倒了杯白葡萄酒,然後又倒了一杯遞到淩梓羅嘴邊,“喝了它,喝了我就放開你。”
淩梓羅死咬住牙齒,辨不出沐以寒話裏的真假成分,沉思一會兒,從齒間磨出一句話,“你覺得我會信你的鬼話?”
“不信也沒辦法,你沒得選擇!”
“嗬,你若是要反悔,那便是死無葬身之地!”
“哼!”沐以寒一邊喂淩梓羅喝酒,一邊湊近她耳邊輕哼,還時不時像貓一樣伸出舌頭輕舔她的脖頸和耳垂。
然而淩梓羅一頓,除了耳廓紅了,再沒有其他的反應,恨恨道,“放開我!”
“沒反應?那這裏呢?”沐以寒一把丟開淩梓羅喝過的空酒杯,立即將淩梓羅壓在床上,一手舉起酒杯優雅的喝著酒,一手順著淩梓羅的腳踝往上摸,直到停留在大腿上反複摩挲。
露出的雙腿貼在床單上冰涼,床上好像撒了許多花瓣,清淡至無的香味,淩梓羅心中一動,是花中之王的牡丹!這個時節這裏不會有的花種,他從哪裏弄來的?
“看遍無花勝此花,剪雲披雪湛丹砂。開當青律二三月,破卻長安千萬家。”沐以寒念出兩句歌頌牡丹的詩,清泠動聽的嗓音,獨特的聲線,華麗渾厚,富有極致的清透質感,而同時他的手也停留在她大腿的刺青上麵,“你永遠別想逃出我的手掌心!”
隻是,淩梓羅心存疑惑,沐以寒擄她到這裏來到底是為了什麼,哪裏有心思聽他念詩。
“你給我個痛快吧,沐以寒,別再這麼時冷時熱的折磨我了,要麼就一刀殺了我,要麼就永遠遠離我的視線!”
誰知淩梓羅此話一出,玩的興致正濃的沐以寒瞬間不爽了,手上的力道重了許多,捏得淩梓羅一痛,他俯首咬過淩梓羅的肩膀,含糊不清的說,“你不是想為李秘書報仇麼?機會來了,我願意幫你!”
沐以寒陡然支起了身子,下床走近窗邊,大手拉上窗簾,然後站在原地,緩慢的解開自己襯衣的扣子,一顆、兩顆、三顆……昏暗下來的房間靜極了,淩梓羅酒勁再次上來,雙頰火燙,呼吸急促,大口大口呼吸著空氣。沐以寒的動作很輕,輕到淩梓羅根本聽不見他在做什麼,隻以為他站在旁邊看著自己。
“席遠為什麼會拿李秘書開刀,你想過沒有?你在席氏的一舉一動他都知道,也就知道了你所有的動作都是李秘書操刀的,他想玩弄你,讓你乖乖聽話,就得殺雞儆猴!他早就知道你不是席珂的親生女兒,所以一旦找到了裴綺顏,他就立馬一腳踢開你。在醫院裏他那樣當著眾人的麵羞辱你,那也是因為他也知道那晚在伯爵扶我走的人是你,他認為你在和裴綺顏搶奪鬥爭,就總是恨不得滅了你。那晚我想殺了你沒錯,但不至於去找徐上校要一個連的狙擊手,這都是席遠在暗箱操作,他身邊華管家的侄女華清語找上了裴綺顏,然後跟徐上校聯手。裴綺顏也沒有那麼壞,所以我才會跟她相處三年,她也隻是容易被攛掇,被煽動。這事也不排除席晉野摻了一腳,你死了,凶手就是我,裴綺顏就隻是聽我的指使,席遠是有多想你死啊,對管家侄女的任意妄為睜一眼閉一眼。可能他害怕你搶走她心愛外孫女喜歡的男人,畢竟你足夠有這個能力,他很清楚。可是,你為什麼就是不願意動手,我忍耐著跟裴綺顏在一起三年,事已如此,你都還要忍到什麼時候?說一句你愛我會死!”沐以寒說到最後,憤怒的一拳砸向床沿,床墊猛地彈起,而淩梓羅的身體也隨之被彈了起來她的身體雖然動了,可心還是無動於衷,她的表情也是無動於衷。
沐以寒看著這樣的淩梓羅,恨鐵不成鋼,卻又沒辦法,隻得矮身貼在她的身上,蠱惑道,“淩梓羅,舍不得對席遠下手吧?畢竟他養了你好多年,又怎麼能比得過區區一個對你死心塌地甘願拋掉性命也不願出賣你的男人呢,嗯?唉,隻是可惜了一條漢子。”
“不是!他害死了李秘書,我對他隻有仇恨!”沐以寒說反話的語氣悲壯,這讓淩梓羅急怒攻心,她嗚嗚的咆哮出聲,雙手也不停掙紮著。
但是她的手被一隻冰冷的手握住了,握得極緊,隻聽得他溫潤的開口,“席遠毀了我的公司,我也得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所以,你得跟我聯手,乖乖的,試著接納我,如何?”
淩梓羅突然就僵住了,局勢幾次急轉驟變,緊張刺激她根本回不過神來,她一下子沉默了,認真思考著沐以寒的話,不知道還可以相信誰的話。唇邊有酒液流入,她曾經非常討厭的東西到後來卻是甘之如飴,酒確實是好東西,能讓人短暫的忘記所有煩惱,所有不開心的事。下意識的開始吞咽下喉,源源不斷的醇香沁入,她真的要醉了。
一連又喝了許多酒,美酒之後,還有沐以寒溫軟的舌,他吻著她的唇角,小心翼翼,並不動,隻是安靜的貼著。時間一點點過去,房間裏的溫度逐步升高,沐以寒的味道清冽,單單隻是這麼廝磨,她都能感覺到心跳加速呼吸紊亂,不期然的,她想起在河邊別墅的那晚,他們如此熱烈瘋狂的接吻。
徐徐而進的纏綿,沐以寒一點點緩慢啄吻著淩梓羅的肌膚,從額頭到下巴,從耳後到胸脯,她的肌膚嬌嫩滑膩,觸感極佳,他也沒有料到自己竟能做到如此認真的親吻身下的女人,朦朧的,那一晚的記憶在他腦海裏漸漸複蘇,他猛然清醒的意識到,那晚是自己一直纏著她不放……
衣衫緩緩的褪去,沐以寒心頭火熱如烙鐵,呼吸粗重,隨手一扔,淺藍色的裙子掉進了窗邊地上他的衣物堆裏,疊在一起,那顏色分外顯眼。
慢慢的,他取掉了她眼睛上的黑布,鬆開了她的雙手擱在自己的腰上,抱緊,他誘導她撫摸他的胸膛,誘惑她更緊密的貼近自己,直到聽見她的喘息,感受到她緩慢的熱情,直到兩人完全擁有對方,成為對方的彼此……
你的我,我的你。他們是他們的。
整個房間裏都沉浸在曖昧的氣息裏,暫時的溫暖氣氛。
天亮了許久之後,淩梓羅睡夢裏驚醒,懊惱得揉太陽穴,前幾天都隻是安安分分的睡在一張床上來著,可轉眼就又發展成始料不及的狀況了。她這次是真的睡了別人的男朋友,真是……
房間裏很黑,淩梓羅摸索著下床準備去開燈,盡量輕手輕腳的爬下來,可還是不小心絆倒了什麼東西,動靜是不大,可還是驚動了床上睡著的人。
“怎麼了?”如此溫和帶著關心的聲音傳來,同時還能感覺到他在看自己,淩梓羅居然不知所措的呆住了,想躲開他的目光,即使這麼黑的情況下,他不可能看得見自己。
“應該留個起夜燈,我眼睛不太好。”淩梓羅佯裝若無其事的道,試圖站起來,心中無力的歎一口氣,說是這麼說,就算真的開了燈,一受到燈光的刺激,也還是不怎麼看得清。
然而沐以寒更快一步的拉住了她的手腕,不容反抗,“我下次注意,天還黑著呢,再回來睡會兒,地上涼。”
說著,沐以寒就打橫抱起淩梓羅,把她塞進鋪了牡丹花的大床上的被子裏。
突然想到了什麼,淩梓羅立即又坐了起來,“昨晚我喝多了,發生了什麼事希望你忘記。”
“忘記什麼?”沐以寒蒙在被子裏甕聲甕氣的問。
“不要明知故問。”淩梓羅想要去開燈,可陡然意識到什麼不對勁,就算是再黑的晚上,縱然她眼睛不好,也不至於會像這樣完全伸手不見五指,她心中一緊,有點慌亂,“沐以寒,我的眼睛看不見了,我現在什麼都看不到,你快開燈!”
“怎麼會?”沐以寒雖然嘴上這麼說著,但心知肚明是怎麼回事,“嘀”的一聲響,床頭邊的台燈被打開來。
可是淩梓羅麵前還是什麼光影都看不到,心裏警鍾大作,她急忙喊,“把我的衣服找給我,我得去看醫生,這事要與你有關係,沐以寒,別怪我殺了你!”
“你殺不了我,你也不能殺了我,一旦殺了我,你也會死。以為我什麼都不知道麼,那自動纏在我手上的黑絲是什麼?”
沐以寒滿意的欣賞著淩梓羅驚愕挑眉的表情,她的皮膚異常白皙,此刻因為生氣卻暈起一層淡淡的紅,正如春日裏初綻的桃花,嬌美豔麗,他驟然欺近她的臉,極其溫柔的觸摸著,享受玉瓷般的光滑觸感,舍不得放開。那一晚,裴綺顏的一通威脅的電話把自己叫走,說是替他的安危著想,但實際就是為了刻意支開他,好對淩梓羅下手,而他自己心裏也清楚,卻還是狠下了心,那星隱蝶的黑絲將他們綁在一起,隻要他不死,她就不會死,哪怕她死了,他也不會死,它的作用是相互的,但是他更強,強到可以單方麵躲開她的連累。
男人猝不及防的舉動讓淩梓羅心神一閃,某些片段在腦海裏盤旋而過,而她也因此譏笑的扯了眉角,“哼,原來如此……沐以寒,你就繼續五十步笑百步好了,不光我的身邊全是敵人,你似乎除了薑家之外也沒有合得來的朋友啊!那晚在車裏的那通電話是裴綺顏給你打的吧,說有人想趁機順帶著對付你,對嗎?”
沐以寒來回觸摸的手驀然頓住,僵直的身體歪靠在淩梓羅身上,冷冷的凝視著她的眼睛,揣度她話裏的意思,然而就在這時,房間裏的門兀地被人從外麵一腳粗魯的踹開。
他第一反應便是飛快的為淩梓羅拉上了被單,不經意的一眼瞧見了床單上的暗紅血漬,動作微頓,緊接著泰然自若的坐正身體冷盯著一身煞氣的席遠衝進來,他身後尾隨了裴綺顏還有華管家。
席遠怒發衝冠,首先就是紅著眼睛指著淩梓羅的鼻子大罵,“你這不要臉的賤貨,果然是最擅長搶別人的男人,我當初真是瞎了眼怎麼會錯帶你進我席氏的大門!”
淩梓羅不用看也知道席遠現在的表情有多麼的猙獰扭曲,他越生氣她就越痛快,立刻裝作有幾分害怕的窩進沐以寒的懷裏,一醒來沒有跟沐以寒翻臉的原因就在這裏了,更何況他如今強她幾倍,打不過,再者她喝了加料的酒著實也需要他。
“淩小姐,我這老頭子真的沒想到你會是這樣的一個人,為什麼要往死裏欺負小小姐,你們曾經可既是好朋友又是室友啊,她對你那麼好!”席遠話剛說完,華管家就跟著上陣,還擺出了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果然是蛇鼠一窩!
不過裴綺顏卻沒開口,淩梓羅看不到她現在的神情,隻能隱隱聽到悲傷的抽氣聲。
“沐以寒,你竟然讓顏顏傷心,枉顏顏一直那麼愛你,甚至跪下來求我答應她跟你在一起,可是你呢,你都幹了些什麼事!害的我的心肝寶貝這麼傷心,我絕對饒不了你,我的手段你是知道的,你若識相的話現在就趕緊向她道歉!”
沐以寒平靜的沒有說話,可淩梓羅依舊能感覺得出他極力壓製的怒氣,輕聲咳了咳,她笑出了聲,“席老剛剛和華管家說的話,我來回應吧……”
淩梓羅漸漸陷入回憶裏,沉聲說道,“你們說得沒錯,我就是個壞女人,大學的時候我跟她同住一個宿舍,所以她暗戀沐以寒我早就知道,說來也巧,有一次她將手機落在宿舍裏被我撿到,剛一打開就看到了沐以寒醒目的照片,本來我是不想這麼做的,可是直到我在街上看到了她跟一個追了我將近四年的男生在接吻,我還聽到了他們的對話……於是,就有了後來我在異國街頭跟人打架撞倒沐以寒的一幕。我是真的沒有想到,都過了幾年了我還能再遇見他,如果不是席老你做得太絕情,也不會到今天這個地步,我想這也不能完全怪我不是?要不是你一手安排我去接近他現在這種情況就不會發生了,哦,對了,那個時候我還根本沒認出他來……”
“你……你怎麼能這樣?”裴綺顏早已目瞪口呆的望著淩梓羅,吃驚的說不出話來,情緒越來越激動,一把撲向床邊,聲淚俱下,“梓羅,好姐妹,我求求你,你將他還給我,沒有他我活不下去!”
“求我?哼,裴綺顏,當初你把我當成傻子玩弄於鼓掌之中,在醫院裏在我的藥裏摻了毒藥,找來一個連的狙擊手射殺我,親手將黎雪音送到這個老淫賊的手中的時候,你就該想到會有這麼一天!你們當真是一丘之貉啊,席遠,你明明知道了我是假的卻不揭穿,也是因為清楚我跟顧冕的關係,想借我的手得到他擁有的那些古董是吧?”淩梓羅半凝起眸,勾唇冷笑,說出的話氣死人不償命,“我什麼都不說並不代表我不知道,我不反抗,你就真的當我是病貓?裴綺顏,別再裝無辜了,有意思嗎?有本事拿出你的真麵目來,哦,對了,我應該告訴你的,我身邊的這個男人其實是愛你的,不管你做了什麼,都一如既往,畢竟你還是挺有魅力的。他做這麼多,跟你們一樣,無非是想從我這裏得到什麼……”
“你這麼看的?”沐以寒突然危險的伸手捏住淩梓羅的臉,毫不客氣的打斷了她的話,語氣不溫不熱,也聽不出是喜是怒。
“不然呢?”淩梓羅靠近他的耳朵,眼角餘光卻瞥向裴綺顏慘白而死咬著牙縫兒的臉,頂著她視線裏投射過來的寒光和殺氣,低聲說,“把許譯哲交出來,我就把那些古物都給你,我也不會再傷你,你左手手指上的東西我會取出來,之前是我低估你了,捅你一刀的傷口竟然這麼短的時間就能痊愈,果然不是平凡人了。”
席遠實在是看不下去了,這兩人旁若無人的親密耳語,淩梓羅剛才所說的話也更加激怒了他,“來人,給我抓起來!”
隨著席遠的一揮手,無數穿黑衣服的彪形壯漢湧了進來,隊伍和氣勢可謂龐大。
“慢著!”裴綺顏推開了擋著麵前的幾個男人,灼灼的盯著沐以寒,含情脈脈,“以寒,我相信你是愛我的,你放開她吧,你想要的,我都會幫你得到。”
裴綺顏的聲音極輕,她低聲的啜泣著,默默的等待沐以寒的回應,就連淩梓羅都感受到了她的情真意切,可是她接下來說出來的話卻讓淩梓羅無端想笑,“關於黎小姐的事我是真的不知道,那天我一碰見你就送你回你的別墅了。可是你知道嗎?在大學的時候我是真的從第一眼看到你的時候就愛上你了,你是那麼的出色和耀眼,當時那麼多女孩子圍著你纏著要拿手機給你拍照,你卻隻答應了讓我拍,我高興得一晚上都睡不著,想著什麼時候再能見到你……好不容易,忍了這麼多年,我才有機會待在你身邊……你別對我這麼殘忍好嗎?”
這是打死不承認了,她也沒辦法,也懶得再在這件事上跟她總是糾纏,隻好打斷她我見猶憐的做戲,“裴小姐,你一向賢惠大方乖巧懂事,難道你不知道,挽回一個被捉奸在床的男人最基本的事情是先出去讓他穿好衣服再說嗎?這算什麼,集體大圍觀?”
裴綺顏聞言麵上刷地窘紅,趕緊背過身子拉著席遠的胳膊的說,“外公,不管怎麼樣,我們還是先出去再說吧。”
席遠刀子般的目光再次無比凶狠的剜了一眼隱在暗處裏的淩梓羅,從鼻子哼出一聲,一甩手踏著腳步走出去。
“剛剛你為什麼那麼說?簡直找死!”閑雜人等一出去,沐以寒就重重的壓在了淩梓羅身上,冰冷的手襲上了她的胸口,“哼,蘇聆言當初在你進廢墟救人的那一晚對我說,早在大學時期你就故意接近我,隻是為了報複別人的捉弄,你讓我覺得我自己很愚蠢,也想過開口問問你,可現在你竟然把他們全叫來還親口當著他們的麵也承認了這是事實,那麼接下來,換你接招了!”
沐以寒最討厭的就是心機重城府深的女人,還有女人不停說謊的一張嘴,尤其他看中的女人。
不等淩梓羅反抗,他就毫不留情的開始侵犯,直到折磨得淩梓羅筋疲力盡的壓抑低吼,“夠了,沐以寒!你就一直因為這個耿耿於懷,不停的報複我?你完全是毫無氣度和風度可言,今天要不是你橫加阻撓,也就不會有這一幕發生,我把席遠引過來就是為了讓他親眼看到第五天淒慘的下場!”
“你就肯定第五天一定會掉進你的圈套裏麵,你未免太小看他了!”
淩梓羅身上發紅癢得難受,又不能抓,拚命的掙紮著,卻惹得沐以寒變本加厲。
“既然這麼想見許譯哲,我就讓你如願,但是我告訴你這本賬沒完!”
掙紮無果,淩梓羅幹脆安靜了下來,睜著一雙空洞無神的大眼睛,裏麵泛著點點濕意,猛地閉上又突然張開,一瞬間她將全身的力氣都積攢在手心,揮了出去,可是沐以寒毫不費力的接住了,於是她趁機手腕一翻,反握住他的手背,嘴裏一串複雜古老的咒語溢出,那一刻沐以寒猶如石化了怎麼也動彈不得,直到淩梓羅驚駭的鬆開了手,“怎麼會……?”
星隱蝶的黑絲竟然取不出了,怎麼會?
“你剛才在幹什麼?想取出它?”沐以寒明知淩梓羅看不見了,卻還是將左手手背湊到了她的麵前,手指上的詭異圖案還好端端的,什麼變化也沒有。
“隻是取回我東西而已。”淩梓羅轉開了臉,翻轉身體想盡量離他遠一點。他現在強大到根本不需要古木畫軸裏藏著的星隱蝶的黑絲來保護了,她現在恨他,他死了她會更高興,別說保護他什麼的了。
“它現在跟我融為一體了,你取不走的。”沐以寒似笑非笑,掀開被單下床,套上衣服,並將淩梓羅的衣服也扔給她,順便又在她唇上親了一口,“雖說你是想報複裴綺顏,可是你喜歡我的身體。”
淩梓羅厭惡的往後一退,懶得搭理他的流氓話,冷冷的擦了擦,摸索起衣服試著穿上。
“反了。”沐以寒對她的冷淡不以為然,拿起衣服幫她穿,一時半會,淩梓羅沒法適應黑暗的世界,也就沒有拒絕。
淩梓羅沒有想到她會被沐以寒帶到沐家禁止人進入的後宅裏,還讓薑曉瑤來照顧她,而她也如願以償見到了許譯哲。可惜她現在就像一隻短翼的鷹,沒有眼睛,做起事來都不方便。
“你放輕鬆點吧,淩小姐,其實,以寒沒有你想象中的那麼壞,他幫你抓到了那個混蛋。”這幾日,薑曉瑤天天都來,盡量同她講話,即使大部分時間都是自己自說自話,淩梓羅完全就不搭理她。
進入冬天了,庭院裏的寒風一陣陣的卷起枯葉然後又飄零的落下,一旁的花房裏卻開滿了反季節的牡丹,品種齊全,如此強烈的對比。
見淩梓羅還是沒開口說一句話,薑曉瑤無奈的歎了口氣,想起沐以寒今天早上離開時說的話,不禁誘哄道,“以寒說,晚上你可以一起跟許譯哲吃頓飯。”
到這時,淩梓羅才微微有了反應,臉色緩和了些許。
晚上吃飯的時候,果然淩梓羅可與許譯哲一同吃,一個看不見,一個癱了,果真是殘疾人的隊伍,想到這裏,淩梓羅便再也不肯吃下去,她不吃,薑曉瑤隻得放下勺子和碗,剛想勸她便被一隻手阻止了。
“想為自己和裴綺顏贖罪麼?”淩梓羅第一時間就察覺出是沐以寒回來了,才呐呐的說了一句話,即使他的腳步沒有聲音。
“不是。”沐以寒見被她發現了,於是坐在她身邊道。
“古物你也得到了,什麼時候你才放我走,我是捉鬼的,不是你的玩物!”
“裴綺顏所做的一切都是我要她去做的,包括在她接近你去看席晉野的那枚‘寤寐之心’趁機往你被子裏塞了一小包藥丸,不過那不是毒藥,真正導致你失明的是那個護士給你的輸液袋。你體內本就有曼陀羅的毒,我再加點其他的,你必死無疑,隻是後來改變主意了。”
沐以寒陰鷙的黑眸漾起淺淺的漣漪,意味不明的揚起眉梢,隨手拈起淩梓羅的一縷發絲在手心裏把玩,另一隻手在她肩上有規律的輕點著,模樣看起來悠哉之極。
“為什麼要改變主意?”淩梓羅一動不動,麵部卻是陰雲籠罩,他居然這麼輕鬆的說,並且意思是:因為我一時高興了我不要你的命,但是我讓你做殘疾人。
“突然不想你死了而已,想讓你嚐盡被謊言欺騙的滋味!”沐以寒鬆開她的發,順勢從後麵抱住她的腰,腦袋擱在她的肩膀上,時不時的蹭著她的耳根。
“那怎麼行,我可是巴不得你即刻就死掉。”淩梓羅素來冰冷的語氣裏夾雜著濃烈的恨意與憤怒,“你到底對許譯哲又做了什麼,劃傷了他的臉還不夠嗎?他已經夠慘了!”
許譯哲醒來之後沐以寒就對淩梓羅冷言冷語的,甚至夾槍帶棒,也不願意和她待在一塊兒,真是個陰陽怪氣的變態。
“想知道?先去吃飯,吃完飯好好打扮,跟我出去一趟。”
沐以寒輕鬆一笑,朝她的耳朵直嗬氣,可惜淩梓羅冷感,沒有任何反應。有些喪氣,他幹脆直接吻住了她的後頸,在她聽到他的話身體一僵之後,愉悅的舔了一下,“我隻是讓他通過視頻親眼觀摩了那天的事,你在床上親口說愛我,他都聽得一清二楚……”
不等沐以寒說完,淩梓羅顫抖著雙唇,灌盡了全力的一掌直接摑上他的臉頰,可是方向不太準而且中途就被他不費力的接住了,隻有忿忿罵道,“你為什麼不去死?”
從牙縫裏蹦出惡狠狠的咒罵,淩梓羅麵色發紫,重重的咬住了牙。
“這就生氣了?”沐以寒依舊笑著,將淩梓羅的玉白的纖手放在唇邊親了一口,裹了冰寒的臉上滿是慍怒,卻是平靜的貼在她耳邊說,“我會想盡辦法讓企圖得到你的人一個個付出巨大的代價然後徹底死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