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處營地的位置都是倉藍精心選擇,慎重布置的,這次為了王子身體著想,特意選了處開闊地,又聽說油菜花的清香可以絛胸潤肺,尤對王子先天體弱的毛病有舒緩作用,花了軍費開支的五分之一銀兩從村民手裏購得那塊地形獨特的田地和外圍的樹林,現在想想這些行為與自己以前的作風真是大大的不相稱。
曾幾何時,向來被稱為‘噬血無情’的倉藍變得這麼軟弱,竟也做些沒有任何利益可圖的蠢事?!
倉藍不屑的抿緊唇,鏡片下的眼睛在黯沉的夜色中閃著噬血的紅光,由弱漸強,呼應著額頭紅寶石詭異的光芒,踏出去的步子緩慢而有節奏,重重的,像巨錘敲下的鼓點,一下、一下……
咚——
咚——
合著人規律的心跳……
咚咚——
咚咚——咚——
兩者合二為一,越跳越快,越快越跳……
咚咚咚咚……
疾風驟雨般,心跳不可遏製,聽著自己不受控製的心跳聲,未知的恐懼比身體直接感受到的痛楚不知強了多少倍!
耳內回蕩的聲音振聾發聵,若身體能動一分半分,早恨不得把它撕下來,撕下來……
心跳的聲音,原來這麼恐怖!
停——
停下來——
跟蹤在後的三人早已顧不得偽裝,正以一種及其怪異的姿勢僵硬著身體,臉上的神情已經不足以用扭曲恐怖來形容,而是……是,完全的錯了位,眼睛不在眼睛的位置,嘴巴徹底的變了形……膽子小些的,早嚇的暈過去,即使膽子大些的,也隻匆匆看過一眼,再不敢看第二眼。
但,他們並沒有死,他們還有意識。
死亡並不可怕,真正可怕的是,臨死前的恐懼感被無限期的延長。
掙紮,呐喊,哀號……靈魂深層,盡情摧殘魔人求生本能的底線!
——紅蓮之獄!
竟是紅蓮之獄。
飛揚醒悟過來後,臉色一白,‘踏雪無痕’的魔法使了個極至,及時退出三丈遠,拚了全力才抵擋住紅蓮之獄強大的魔力波動,卻早已是冷汗津津,雙腿發軟,踉蹌著歪歪斜斜的靠在樹幹上,隻顧低垂著頭,氣喘籲籲。
嘭——
遠處物體漲裂的聲音響起,極細極沉,飛揚身子卻明顯的顫了顫,頭垂的更低。
那個男人好狠!
紅蓮之獄是禁咒術,自百年前現世後,因其過於殘酷,穆王下諭嚴令魔人禁止修習,再加上其本身的修煉極其危險霸道,心誌稍有不堅,修煉者必神魂俱滅,漸漸的也就消跡於世,少有人知曉,想不到居然能在這裏見到……
星月無語,風夾帶著濃烈欲嘔的血腥味,猶如哭喪般輕聲嗚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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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沉睡,直到第二天午時,我才悠悠地醒轉過來,隻覺全身輕鬆舒暢,頭腦清明,不禁有些奇怪,曾看過的書上都細述,飲酒切切不可貪杯,不可過量,唯微醺為宜,隻因喝的多了,酒醒後必頭痛欲裂,難受之極,難道書上記載錯誤……
正胡思亂想間,倉藍掀簾進帳,手裏端了托盤,微笑著走到床邊坐下。
“感覺怎麼樣?一天一夜沒吃東西了,先喝點粥填填肚子,稍晚些再用正餐。”
倉藍話語剛畢,肚子應景的響了起來,我瞥了眼倉藍忍笑的表情,臉微微一紅,端過碗細細的吃起來。
粥熬的香軟嫩滑,恰到妙處,暖暖的熱流滑過口腔,隻覺齒頰留香,回味無窮,適時的安撫了鬧騰的胃腸。
嗯,就連溫度都剛剛好,不燙不涼!
吃過粥後,倉藍收拾了托盤到得帳前,把托盤交給門外伺候的侍者,這才坐回帳內。
其實,我曾對倉藍說過,這等瑣事不必他親自操勞,盡可吩咐侍者就可以了,但倉藍不同意,堅持親自來做,而且不許任何侍者擅自進帳,違令者殺無赦!下令時冷肅的表情不要說整齊列隊的侍者噤若寒蟬,就連站在他旁邊的我都不禁怔然!
有時覺得倉藍在某些方麵固執的倔強!
“……說起來……”
“嗯?”
“昨天我打賭輸給飛揚後,是怎麼回到這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