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城首富姚誠死了,享年七十三歲。
寧城,vip病房。
白發蒼蒼的老人安詳的躺在病床上,助理們正在商討他的身後事。
姚誠的魂魄站在半空中,靜靜地看著這一幕,心裏無比淒涼。想他堂堂寧城首富,叱吒風雲了大半輩子,死的時候身邊竟連一個親人都沒有。
回首自己這一生,要風得風,要雨得雨,人前可謂是風光無限,可實際上他過的一點都不開心,埋在內心深處的愧疚與自責常常折磨的夜不能寐。
這些年,他一直在想,如果當初他能早早的意識到什麼叫責任,女兒彤彤就不會發生意外,妻子沈青禾也不會當著他的麵喝農藥自盡。
八十年代中期,家家戶戶已經分到糧田,隻要肯吃苦,再窮也不至於吃不飽肚子。
可他整天遊手好閑不務正業,靠著哥哥嫂子接濟過活,一家子經常吃了上頓沒下頓。
他還記得女兒彤彤出事那一天,他輸了錢心情很差,回到家發現妻子沈青禾還沒做飯,怒火中燒逮到沈青禾狠狠罵了一頓。
家裏僅有的一點存糧被他早上拿去換了錢賭博。在他的打罵下,妻子沈青禾隻得厚著臉皮出去借糧食,四歲的女兒彤彤不舒服留在家裏。
沈青禾走後沒多久,幾個平時一起鬼混的朋友喊他出去喝酒,他二話沒說丟下女兒,走的時候女兒彤彤在院子裏玩。
天黑的時候,沈青禾找到他,慌慌張張的告訴他彤彤不見了。麵對妻子的慌張,他卻一點也不在意,隻說小孩子貪玩讓她再出去找找。
沈青禾找了一晚上,第二天早上在自家屋子後麵的池塘裏發現了女兒,小小的身體被水泡的胖鼓鼓的。
他聽到消息後趕回家,至今還記得沈青禾那充滿恨意的眼神。收拾好女兒的遺容,沈青禾當著他的麵喝下一瓶農藥,而他也在那個時候才清醒過來,但一切都晚了。
往事一幕幕浮現在眼前,姚誠狠狠扇了自己兩巴掌,人生如果能重來該多好!
…………
“爸爸,你別罵媽媽,媽媽不是故意不做飯的……”一個稚嫩的聲音傳入耳中。
姚誠頭痛欲裂,是誰在說話?
他睜開眼,一個小小的身影站在眼前,怯生生的望著自己,黑葡萄似的大眼珠子裏寫滿害怕。
彤彤?
竟然還能再見到彤彤!
姚誠雙眼含淚朝女兒走過去,想將那個小小的身影抱進懷裏,小家夥卻害怕的往後退了兩步。
“姚誠,你別打彤彤!”女人緊張的聲音響起,沈青禾將女兒拉到身後,同樣用害怕的眼神看著姚誠。
沈青禾?
姚誠腦子有點懵,忽然意識到不對勁,他側頭打量四周,一張破舊的八仙桌,幾張豁了角的長條凳,四周都是泥巴牆,母女倆擠在灶台前……
女兒彤彤穿著打滿補丁的小褂子,頂著兩個枯黃的小羊角辮躲在沈青禾身後,沈青禾一身洗的發白的棉布衣同樣打滿補丁,母女倆皆用害怕的眼神看著自己。
這……
他不是在做夢吧?
他竟然回到五十年前的河西村,更重要的是,她們母女倆竟活生生的站在自己眼前!
姚誠狠狠揉了揉眼睛,發現妻子和女兒還在。忽然,他似想起什麼一般,狠狠抽了自己一巴掌,臉上傳來火辣辣的疼,姚誠有些不敢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