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內,冷言諾心底冷笑,經此一事,她以後對於南木宸可更得小心為上了,即有扭轉乾坤手,又有柳暗花明術,輕輕的一句話,或說是一個局,便將二皇子引入了萬劫不複之地,同時,也將朝中派係看得清楚,今日之事,說不定他早有預料,亦說不定,他將計就計,趁此釜底抽薪,束整朝納,為自己的登基鏟出一條開闊錦複路。
“此事,怕是…。”南國丞相上前一步似想要說什麼,卻被南木宸手一揮,生生將口中的話給咽了下去,他本是三朝元老,也不屬於任何派係,隻想著,現下情勢緊張,又有外國君王在此,能平息自然平息,可是見一向尊於自己的太子竟然一拂袖阻止,麵色一正之後,同樣抬起頭看了眼南木宸,卻見其麵色一片沉然,巋然不動於風,怔望片刻,內心忽然一歎。
鐵血手腕的太子這次是終於要展鐵血風彩了。
“二弟,你如何說。”南木宸繼續看著二皇子問。
二皇子怔愣片刻,目光遊移間,看著小田,“說,到底是誰派你來的。”二皇子此時也隻想著抓住這一根最後的救命稻草,他已經扣壓了小田的父親,此時,他話雖如此說,實際上卻是已經在給小田指引了一條死路。
要麼,自己想法認下這罪。
要麼,拉上太子——雖然這個已經有些不太現實,但總好過於無。
要麼,想辦法拉上別人。
否則。…。
小田接受到二皇子的眼神,默不作聲,心光一念間,突然想到之前救他免炸於碎片的女子,他不知道她是誰,卻隻覺得此時或許那個女子說不定能救他於一線危機,又或者是救他的父親。
可是,他該如何做。
然後,在眾人都看向小田時,那如山的壓力拔然而來時,小田對著蒼天一望眼,蒼天碧如洗,一輪明日升至當空,落一束熾烈光線下來,襯那平凡身姿突然就覺得有風彩清絕。
“小田自小由家父養大,此生隻求他平安。”小田話落,眼底一餘晶亮自麵頰而下。
男兒有淚不輕彈,隻是未到傷心時。
一個普通的小將,於這大義個人,國家之前,艱難取舍。
風風雨雨,就似此般一刻,下一刻,小田在眾人還沒反應過來之時,突然起身,拚盡全力朝城牆而去。
隻意欲——
撞柱而結這取舍。
“啊。”百姓,朝官們都不自覺發出一聲呀驚歎。
的確,小田這一死,幸運點,二皇子也能蒙混過關,不管是否與太子有關,太子也抽離得幹淨。
化這亂起風雲為秋水無波。
二皇子看著小田跑向那修建百年堅厚如實的城牆,眸底顯現出的狂熱因為內心的激動,早欲有穿透而出的衝動。
因此,他此時看向南木宸的眼神也已經有些快意,那眼神分分明明寫著,“人證已死,太子你還有何招。”宮廷風雲詭譎,代代以來,皇子之爭就是千古不變之真理,皇家無兄弟,正如戰場無父子,二人的相鬥,也幾乎擺上了台麵,從來的弟友恭親,不過是一場無聲的笑話,此時此刻,既然二皇子已經知道太子另有安排,又豈會當真坐以待斃,安然於笑,又或是期望對方手下留情,安予一命。
太子的手段,他又怎麼會不清楚。
一子錯,滿盤皆輸。
冷言諾不用看也知道馬車外發生了什麼,於此時此刻,於那兵將而言,似乎也隻有那麼一條路,他之前那一句話,許是說給二皇子聽,也許是說給自己聽,人終一已,隻求其父相安。
而此時,城牆下於這一幕,所有人竟無動於衷。
隻有城牆頂上,那些遠遠看著這一幕,看著自己同為守城兵將的兄弟就這般沒為國身戰而死,反死於這內部迫壓之下,麵容在風中都化為了雪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