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言諾剛覺得這南鬱北表情太過鬆然,想對這南鬱北實行什麼讓他惡心之策,沒曾想這玉無憂就出來了,可是就覺得哪裏有些不對勁,偏頭看看,一樣的衣衫,一樣的如玉無憂那般遠如高山止水的表情,連身邊跟著的人都是之前那個黑衣男子,再說,慕容晟睿也可能於此時此刻出現在此。
而南鬱北聞聽慕容晟睿之言,瞬間抬起頭看著這位天慕國的唯一皇氏親王,眼光瞬間如火,喝血湯,讓他喝血湯,這是在開玩笑吧,本想拒絕,可是人家話說得滴絲不漏,處處為你著想之態,再一看周圍那目光,意思竟是,若這真是解藥,到時我們好了,你齊王再傳染,那……
眼看一碗濃濃的藥湯送至自己麵前,南鬱北心裏憋屈,鬱悶,那藥濃濃的散著發異味,顏色如九溝裏的髒穢物,味如一年腐蝕之味,那碗也是簡單粗糙,前一刻不知何人所用…。
冷言諾瞧著南鬱北的麵色,心底同樣好笑,這潔癖成好的人她可是知道的,看什麼隻要不是自己同意或滿意的,都能往深度是想去,明明一個簡單的物什,他卻能從中看出汙跡,看出這曾經幾人接手過,幾人品鑒過……總之越想越慘。
當日南鬱北故意暴露自己的短處,以求迷惑自己,引自己上當,可是卻是偷雞不成蝕把米,沒捉到她,反倒讓她以這弱點相整。
可是冷言諾卻自動忽略了這南鬱北曾經欲想輕薄於她的行為。
但是有人卻記住了,記得深深的,牢牢的。
又是一夜過去,意外又不意外的,在眾人欣喜的目光中與麵色中,病情果然有所控製,不僅有好轉跡像,更無人發作。
於是,冷言諾又讓人帶出南國公主身邊的丫鬟佳衛,依次放血。
眼見這些南國佳衛丫鬟手腕上一人一刀一個傷口,南鬱北心抽得緊得發慌,倒不是怕,也更不是惡心,而是對冷言諾的手段開始有些汗然。
如果說最之前因為從南宮玉兒口中聞聽冷言諾之美,之特別,讓他對冷言諾她還有親這美人香澤的打算,那現在,他發誓,如果離開天慕,他死也不願與這冷言諾打交道。
他自小愛於美好,美人,美事,可是美人應該是妖嬈的,可以手斷陰狠但是內心必得是善良的不忍的,再不然就如綠妖,自有嫵媚的本事,可這冷言諾……竟然有讓他毛骨悚然的本事。尤其是看冷言諾那眼神,又不給個正解,讓南湘儀身邊的這些丫鬟與侍衛因摸不準冷言諾的真實想法,而神思焦慮。
可是毛骨悚然,並不代表他齊王就甘願受製。
入夜,綠妖身子一旋,衣袖一掃,空氣中若有若無的氣味直入地上。
不大一會兒,一條細而青綠的小蛇爬了來,綠妖見此,輕蹲下身,將一帛極細極透明的東西放於其上麵,然後,見那細蛇極快消失,又偏於一旁躲避,緊盯半響,直至確定無人發現,方才離去。
而綠妖剛走遠,暗影中有人身姿玉立的走了出來,手中細細長長似乎還抓著什麼東西。
“王爺,這東西如何處理?”男子自然是慕容晟睿,聞言,掌中突然運氣,傾刻間,那細細長長的小蛇化為烏有,消散於空氣中。
從來無人真正見識過璃王的武功,可是同樣也無人知曉,已到如此臻化極致的地步,毀物於無形。
……
而雲穀郡自傳出藩王之死後,卻再無任何異樣消息傳出。
冷言諾對於慕容晟睿的大手筆沒有發表任何言辭,隻是對於楚浴染如今這般安靜而有所疑,若這瘟疫若當真是楚浴染未雨綢繆,以她與楚浴染數度交手來看,對方心機智謀遠不可謀劃至此而停步。
可是這般手段的確有些下作,當真是楚浴染。
冥冥中總感覺有些怪異,可是又說不上來。
“雲穀郡這幾日有何動靜?”帳篷裏,冷言諾對著“玉無憂”相詢,語氣自然不如與慕容晟睿親熟。
“玉無憂”鳳眸細細看了眼冷言諾,此時她正伏於桌岸,燈水流映下,更是顏色如畫,如彼岸青青幽蘭於空氣中默默綻放,別人道她溫柔善良,道她心狠詭計,可他卻道,她之心最是琉璃易碎,搖晃不得。
冷言諾抬起頭,正巧對上“玉無憂”那帶著絲情暖的眸光,麵色一正,“大閣主,你這樣盯著我看,是不是太失禮了些。”一句話微帶嗬斥又板著臉,竟讓“玉無憂”微微後退一步,似乎極為不熟悉這樣的麵色這樣的語氣,同時心中又有些懊惱。
“小姐,小姐。”瘟疫隔離區大門口,一聲聲傳來。
冷言諾與“玉無憂”同時邁出步子,走了過去。
看著香葉那滿心焦慮又化為欣喜的模樣,冷言諾微笑,“放心吧,無事了,估計,再過兩三日就可以回府了,你也不用再日夜鑽研解藥了。”
“小姐就是厲害,真真是世間最好最聰明的女子。”
“當然啦。”一旁寒霜露出腦袋應和。
“早就說了,王妃不會有事的,王爺又怎麼允許王妃有事嘛,你偏不信。”香葉身後,月色下,一男子走了過來,俊朗如月,鼻翼秀挺,唇紅齒白,帶著些嗬寵的語氣摸了摸香葉的頭,同時對著冷言諾與玉王點頭問禮,正是秦清,山才綿徒弟,似乎一陣子不見,竟退卻些青澀,眉目更為俊清。
冷言諾微笑點頭,然後與寒霜目光在秦清與香葉身上,來回梭視,這兩人之間感情升溫極快嘛。
“哎呀,有人思春了。”寒霜突然掩唇,一幅嬉笑。
“啊,寒霜你這個死蹄子,竟然嘲笑我。”原本因為秦清的出現,麵色刹紅的香葉被寒霜一打趣,開始反駁,作勢就要去掐寒霜的嘴,寒霜立馬退後,可是一門之隔,數步之遠,哪裏真能掐到。
被兩活寶逗笑的冷言諾又再看向秦清,然後笑起來。
可是卻不知道身旁某人清潤眸光微微搖了搖,凝了凝,看了眼秦清。
“咦,小姐,你笑什麼?”寒霜突然停下來,看著冷言諾好奇道。
冷言諾目光落在秦清身上,“我是笑,有人墜入情網了。”
寒霜順著冷言諾的目光看向秦清,搖搖頭,不覺哪裏有些不同,何至於小姐笑成這般。
“再看看。”冷言諾留下三個字,然後衝香葉曖昧莫明的笑笑與“玉無憂”轉身離開。
寒霜細盯秦清半響,良久,才長“哦”一聲,恍然大悟。
香葉也向秦清看去,她沒發現哪裏不同啊。
寒霜搖頭憋笑,“王爺看小姐時也是這種眼神呀。”留下一句意味深長的話轉身悠然而去。
而剛走不完的冷言諾與“玉無憂”自然聽到,冷言諾抿唇一笑沒有停步,而身旁“玉無憂”看著腳步不停的冷言諾,更見得那笑容,晃而凝的眸光一鬆,突然於月空中綻顏一笑,他的諾兒,永遠是最聰明的。
二人剛走一路,突聽前方帳篷裏傳來嘔吐之聲,二人倏然停住腳步,相視一笑,竟從對方眼中看到了算計得逞的眸光,然後繼續朝前走去。
帳篷裏,南鬱北堂堂一國親王,自小享受金尊玉貴,錦上琉璃,也是第一次如此刻般沉落,那帶血的藥湯,自他不得不飲之後,始終忍不住那莫須有的惡心感,吐得是唏裏嘩啦,就差把心肝肺全給吐出來。
一旁綠妖一邊給自家主子拍背順氣,一邊道,“王爺,這鬼地方,不如我們直接出去了吧,也免你忍得辛苦,反正消息傳出去了,估計明白,玉書他們就會帶人直闖這隔離區,讓冷言諾給個交待。”聲音無時無刻不是媚若無骨,可是此刻縱然身邊站著天女下凡,南鬱北都不會有任何興趣,這次他當真是得不償失,來這天慕一趟,什麼沒做成不說,還把自己弄得苦不堪言,怪隻怪他這個無法根除的怪癖,怪也隻怪他遇到的都不是正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