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他點到,說書人嗬嗬笑了笑,不好意思地道:“帝妃自焚是真,但故事是小可編的,諸位客官聽了歡喜,我也好討個賞錢。”
眾人哄了一聲,說笑起來。
“原來是假的,我說呢,怎的連他們說什麼話都知道,像躲在床底下似的。”
“可不是?我尋思著先生也沒離開過涼川啊!”
說了幾句,話題又拐回來。
“照這麼說,徐貴妃也是可憐,失了父親庇護,先被東江王強占,又叫幽帝奪了去。”
“東江王逼得姑娘家自毀容貌,怪不得要鞭他的屍!”
“姐妹倆無依無靠,偏又有著絕世美貌,定然吃了不少苦……”
那人眼見被搶了風頭,叫道:“你們別聽他胡說,他隻是到過東江,我可是東江人,怎麼可能沒他清楚?”
這話拉回了眾人的注意力。
文士笑了一聲:“不錯,閣下非但是東江人,還是已故東江王妃魏氏的族人。自得了徐氏,東江王便冷落正妃,慢待魏氏,你們深恨徐氏姐妹,把亡國滅族的罪名推到她們頭上,也是可以理解的。”
聽得這話,此人麵露驚慌:“你、你怎麼知道……”
文士指了指他腰間:“想來你還惦記著昔日的榮光,家徽都舍不得收起來。”
此人沒想到這麼偏僻的地方,居然還有人認出魏氏家徽,在眾人異樣的目光中,臉色紅了又白,白了又紅。
“原來你是魏家的人,這麼說,什麼毒害正妃,殘害子嗣的話,也未必可信了?”
“害你們魏家的,應該是東江王才對,何必遷怒兩個弱女子?”
“就是就是。”
這人還想爭辯,可已經沒人聽他了,最後惱羞成怒,憤而回房。
沒有人在乎他的離開,眾人意猶未盡,又問說書人:“你既編得出故事,可見對徐家略有所知。徐氏如何被東江王所得,也編來聽聽。”
說書人笑著拱手,說道:“諸位既然想聽,那就講一講。說起徐氏,還要提一個人。此人出身寒門,卻才華過人,得徐煥青眼,收入門下……姓方,名翼……”
……
樓上的客房裏,有人捏著胡子點評:“這人說話倒也公允,看來世上也不全是有眼無珠之人。”
他說話腔調頗為奇怪,比尋常男子尖細,卻又沒有女子的柔和,就像是……太監。
話音才落,就被人嘲笑了:“老餘,別再摸你那胡子了,等會兒掉光了可長不出來。”
老餘狠狠瞪了他一眼,氣哼哼向窗邊的人告狀:“三小姐,你看他!”
那邊坐著個身段婀娜的女子,半張臉覆著麵具,另外半張隱在陰影裏,看不清模樣。
她沒搭腔,垂著眼皮不知道在想什麼。
老餘收了笑,輕聲問:“怎麼了?他們有問題?”
女子搖頭,聲音低柔:“沒有,隻是覺得那人有點眼熟。”
“誰?”
“那個公子。”
老餘回憶,那位文士口中的公子,從頭到尾沒說過一句話,隻笑了一聲。臉又遮得嚴實,穿著就像個普通的江湖人,根本看不出來曆。
“三小姐……”
窗戶忽然被輕輕敲響,另一個年輕人眼睛一亮,幾步過去打開窗,一個精瘦的漢子猴兒似的鑽進來。
“怎樣?”他問。
那漢子抹了把臉,回道:“弄清楚了,他就睡在南邊第二個房間。”.伍2⓪.С○м҈
老餘正要說話,女子已經站了起來,幹脆利落摘下牆上的長弓:“走!”
於是三人默不作聲揣好家當,一一跟著她翻窗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