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對方臉上剛剛被薑茶嗆喉所帶來的紅暈,還沒完全徹底的褪下去,就迫不及待追問,一副想要刨根問底的模樣,林霜眼底閃過一抹懊惱,這個話題似乎不應該由她開啟的。
話說這種早就名存實亡的父女情,她還在意些什麼,有必要在意嗎?
所有人都在改變成長,逐名追利往更高的地方攀爬,她又為什麼活的像個傻子,非要將自己困在一個貧瘠匱乏的破爛漁村走不出去........
一個殘酷的真相對她而言,有那麼重要嗎........
林霜靜靜凝視著眼前的人,越看眉頭皺的越緊。
彼此的視線在空中毫無遮擋,直白的交彙在了一起。
不知道是不是心境不安所帶來的連鎖反應,安小榆發現對方看她的眼神似乎藏著憐憫,嘲諷,不解,還有很多種讓她讀不懂的詞彙。
又是這種奇怪複雜的眼神,就好像她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傻子,什麼都被蒙在鼓裏一樣。
這讓安小榆的心裏非常的憋悶不爽。
“你怎麼不說話了呀?”一向急性子的她,再也沉不住氣的,又一次追問了起來,她的聲音裏難掩急切跟好奇,又似乎藏著一點兒不易察覺的顫意。
隱隱的,她好像已經知道了答案,卻又潛意識裏不太願意去相信這個答案。
林霜看著她那雙藏著迫切的眼睛並不說話,反而是在對方又想發作的時候,將臉別了過去,盯著壁爐裏的炭火看。
火紅的光在她深邃的瞳仁裏閃著,就連原本一頭飄逸的墨發也像是暈了橘色的光一樣。
安小榆原本還想再追問一下的話,被她這一副無聲昭告生人勿擾的模樣,給生生逼退回去,同時心裏也鬱悶不已。
不想說那就幹脆別起這個話題,總喜歡高高在上釣著人胃口,什麼臭毛病!
空氣裏似乎凝固了一樣,誰都不曾再開口說話,房間裏隻有壁爐裏的炭火燃燒的時候,偶爾發出的劈啪聲響。
隴長的沉寂仿佛過了一個世紀之久,在一片沉默中,一道低低的嗓音又悠悠的開口了:“答案對你來說很重要嗎?”
林霜的聲音很平靜,就好像是從一個很遙遠的地方傳來的一樣,聽了叫人覺得心裏發慌。
“當然重要!”
安小榆幾乎是在她話落之後,就立即不假思索的給出回複。
她的印象裏,父親雖然改變了很多,但她還是不願意去相信,他會打造一個小島專門用來豢養情人。
“就算是真的,你又能怎麼樣?”林霜始終都在繞圈迂回,不曾給出一個徹底真相。
但就是因為她這樣看似朦朧的答複,卻讓安小榆整個人就跟泄氣的皮球一樣,病懨懨的躺在椅子裏沒再開口說一句話。
是呀。
就算是真的她又能怎麼樣呢。
人要變,她阻止得了嗎。
終於還是,她印象深處那個勤勞又顧家的父親,他永遠留在了記憶深處。
林霜側頭靜靜的觀察著她的反應,見她並不如她預想的那般反應巨大,猶豫了一會兒後,索性一次性跟她攤牌清楚。
“他有很多情人,當然也有很多的私生子。”
“我想,我跟你,在他眼裏,應該都不如那些可傳宗接代的私生子重要。”
雷一聲接一聲的炸,安小榆這回徹底縮進了椅子裏,雙眼無神的盯著眼前的壁爐看。
好半晌之後,她才愣愣的,有些機械的憋出一句模棱兩可的話來:“那......怎麼辦。”
那,怎麼辦。
是呀,要怎麼辦呢?
在她的話落下不久之後,一直端坐在椅子上的人,突然從椅子上站起身,來到她的麵前半蹲下,兩隻修長的玉手搭在她的椅子上,用一種讓她看不明白的神情盯著她看。
“如果你願意信,一切你想要的,我都會給你。”
她看著她的唇瓣啟合,吐出這樣的一句話,不像是戲謔,更像是一種莊重的承諾。
安小榆被她認真的眼神注視到麵頰漸漸開始滾燙起來,就連說話都有些磕磕巴巴說不通順:“你在胡,胡說些什麼......”什麼叫她想要的,都會給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