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釋懷(1 / 1)

衣服在半空中劃過一道拋物線,最後又在池冉不為所動的注視下,如預料中的那般,落在了她的腳邊。

王藝盯著那被她這些年無比珍重的,視作寶貝的衣服,如今卻跟塊破舊的抹布一樣,靜靜躺在冰冷地板上,她一雙隱在帽簷之下的眸子,像是黑夜裏熄滅了最後一盞燭火,逐漸黯然丟失光亮。

看著那地上的校服,又回味一下對方說的話,池冉就好像是想到了什麼好玩的事情般,嬌俏的笑出了聲,三個人的小空間裏,一時間充斥著的,全是她低低的,動人的晏笑聲。

幾秒之後。

似乎是終於笑夠了,她斂了斂眼角的笑意,望向那像是一根內裏散發腐朽氣息,如僵硬木頭站在對麵的人:“你難道不想知道,為什麼追求我的人那麼多個,我偏偏最討厭你嗎?”

是啊。

為什麼最討厭王藝。

這個問題,讓一旁始終像是個隱形人,沉默看著兩人拉鋸糾纏戲碼的許妍妍,也感到有些好奇跟不理解。

如果不是有什麼內情的話,池冉今天的做法,無疑是過分的。

最起碼對待一個炙熱真誠的追求者而言,這份羞辱足以讓那份喜歡,扼殺幹淨。

“為什麼?”

簡短的三個字,從王藝的嘴裏問出來的時候,仿佛抽掉了她不少的力氣。

池冉見這人到了現在,居然還敢擺出一副不知情的模樣,頓時周身氣質一變,眼神如炬的抬腳朝著對麵之人靠過去,在將人逼得後退幾步後。

她狹長上挑的眼眸染著戲謔的,目光在那張越看越生厭的臉上盯了幾秒鍾後,才不緊不慢的說道:“裝得真像呐,你不會真的以為我什麼都不知道吧?”

語調微微停頓,她餘光掃了眼身後的女孩,眼底劃過濃鬱的占有欲,接下來砸向對麵之人的話,也更加的冷漠無情:“別像個蠢貨一樣,隨便去逗弄別人心愛的寶貝,要知道被弄髒了,主人可是會生氣的........”

黑夜森冷。

在那赤裸裸不遺餘力,撕開她真實想法的嘲弄聲中,王藝忘了自己是怎麼回到家裏的,躺在閣樓的床上,被窩始終消退不了從外麵帶回來的寒氣。

[叩叩叩]

房門被推開,一個身材有些發福的中年婦女走了進來,一屁股坐在她的床榻邊沿。

“看你臉上都成什麼樣子了,一天天的也不知道都去幹嘛了,有空去和別人打架,也沒空幫舅媽在酒店裏幫幫忙,這幾個月是旺季,遊客多的根本忙不過來.........”

中年婦女碎碎念念間,將她從被窩裏扒出來後,就用棉簽沾了藥酒,往她的臉上擦。

王藝就著對方的動作,配合的側了側臉,視線落在那玻璃窗外麵,又開始輕輕下的一場小雪,聲調低低夾著落寞:“摘花的時候,腳下沒有踩穩,被刺紮的。”

聽聞是這麼個理由,中年婦女的態度好轉了一些,不過念叨聲依舊不停。

“花開的好好的,你沒事手欠去摘它幹嘛?舅媽最討厭像你這樣的遊客了,年年總有那麼幾個手欠的,辛辛苦苦弄了那麼幾盆好看的花回來,沒個兩三天就被薅得禿禿的,喜歡的話,多看看不就好了嗎,就非得摘下來……”

王藝感受著那臉上冰涼的刺痛感,在舅媽成串的抱怨聲中,目光看著那玻璃窗戶上有些結晶的地方,沉默的出神了好久好久。

喜歡的話,真的多看看就可以得到滿足嗎………

這個沒人告訴她答案的問題,就像是一團沉沉的霧霾一樣,在往後很長的日子裏,都不分晝夜的籠罩著她,困擾著她。

直到很多年之後。

她在那無數次遠離的觀望,在那數不清的陰暗角落裏,窺見的永遠是她渴望的,不曾見過的花朵豔麗,才逐漸讀懂了舅媽的這一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