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詩函費力的把頭放在蔣曉揚的胸膛上,那裏是她夢寐以求想依靠的地方。
現如今,終於實現了。
顏詩函眼裏沒有即將香消玉殞的膽怯,反而充溢著幸福和滿足。
“揚,你知道嗎?這一刻我已經……已經等了很久。咳咳……我原以為我這一生也無法享受到你的……你的擁抱了。
但是今日,在我二十五歲生日的時候,我的夢想實現了。我……我真的很高興……咳咳……真的。”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蔣曉揚內心像堵塞的江河,他想要呼喚她的名字,然而喉嚨像是被卡住了一般。
甜蜜、痛楚、淒涼、悲喜、絕望交織成洶湧的柔情,扼住了他的咽喉,鑽心刺骨,讓他無法呼吸。
他的手摩挲著那張光滑如羊脂,精致似玉雕的臉龐。
那修長微翹的睫毛,那細致小巧的耳垂,那飽滿優美的唇瓣……
蔣曉揚那胖乎乎的手掌顫抖著,視線越來越模糊,滾燙的淚水滑過臉頰,像烈火一樣燒灼著。
他並非是一個冷漠到麻木的人,當懊悔和悲蒼像春江怒水一樣決堤奔流,他也像一個孩子失去親人一般悲痛欲絕。
顏詩函的手微微揚起,在蔣曉揚的幫助下艱難的撫摩著蔣曉揚潸然淚下的臉龐。
“傻瓜,不要哭了。奶奶說,死隻是生的一部分。我很高興,咳咳……我很高興我在生命的最後時刻把我變成琥珀鑲嵌在你的眼淚裏。
倘若……咳咳……咳咳……你要是把眼淚哭完了,那我真的就徹底消失了。嘻,我好高興。今天輪到我說你‘傻瓜’了。嘻嘻……咳咳……”
“笨蛋,誰讓你替我擋下那一刀的?該死的人是我,我是一個帶著厄運出生的人,該死的人是宋夢宇啊。”蔣曉揚竭斯底裏的吼道。
“傻瓜,對我而言,你就是我的全部。倘若,沒有了你,咳咳……即便我活著又有什麼意義呢?”
顏詩函艱難的說完這句話,嘴裏又溢出了大量的鮮血。
顏詩函的生命已經即將到盡頭!
“詩函,你還有什麼願望?隻要我能做到,就是死也無所謂!”
蔣曉揚有些不知所措。
顏詩函艱難地一笑,歎息著說道:“函的最大願望就是……就是……就是你好好……活……著……”
遠處,城中心,驟然有無數禮花劃過陰鬱的夜幕,綻放開來,像是為逝去的人兒送行。
寒冷的小雨毫無征兆地下了起來,淅瀝瀝的。
躺在蔣曉揚懷裏的顏詩函終於在這個陰冷的夜晚徹底合上了她美麗的眸子,帶著一縷欣慰,帶著一抹幸福從這個世界上徹底消失了。
蔣曉揚跪倒在地,浸泡在雨中。
冷雨劈裏啪啦打在他身上,他卻渾然不知。
他望著懷裏安詳的像是睡著的嬰兒一般的顏詩函,眼裏散發著久違的溫柔。
風揚起了,帶著獵獵的響聲。
也不知過了不久,陰霾的夜幕中,那郊區的高速公路上傳來了一聲犀利悲戚的呼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