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雲軼第一次見到陸辭舟,是兩歲的時候。她對那時的記憶其實已經有些模糊,隻記得那天自己和爸爸媽媽在花園裏放風箏,隔壁有個小哥哥站在花園的欄杆外看了很久,於是她拽著小風箏跑過去,邀請對方和自己一起玩。
那天他們在花園裏第一次合影。後來他們經常一起玩,一起吃飯,一起在舞蹈房看媽媽練舞,一起上學,一起學鋼琴。父親去世那年,她第一次明白死亡的意義。
死亡意味著他再也無法坐在爸爸的肩頭,再也不會被爸爸的胡子紮疼臉蛋,意味著媽媽會在夜裏無聲痛哭,會放棄熱愛的舞蹈,收起漂亮的舞鞋,會一天天憔悴,開始吃很多很多的藥丸。
陸辭舟陪在她身邊,在她難過的時候擁抱他,在媽媽去醫院的日子,把她帶回家吃飯,陪她睡覺,安慰因為思念爸爸媽媽而哭泣的她。
母親去世那年,她第一次明白孤兒的意義。孤兒意味著他再也見不到會喊她寶貝的爸爸媽媽,再也無法向他們撒嬌,意味著她失去大人的庇護,變成了沒有人要的孩子。
依舊是陸辭舟陪在她身邊,把她牽回家,分給她一半的床,一半的家,一半的母愛,在她難過時做鬼臉逗她,在把她氣哭後一邊道歉一邊給她擦眼淚,在其他小朋友嘲笑他沒有爸爸媽媽的時候擋在她身前,幫她罵人,替她打架。
淩雲軼向梁珊提的第一個要求,是想學舞蹈。不過梁珊認為學芭蕾對雙腳的負擔太大,建議她學了民族舞。每次上課,陸辭舟都會陪著淩雲軼。一開始對方也想學,堅持半個月之後發現太痛苦,還是去隔壁繼續學鋼琴。不過,正因為她學過幾天,所以比誰都懂淩雲軼抻筋骨的疼、摔跤的痛,每次上完課都會帶她去買一袋糖,或者一支冰淇淋。
他們就這樣一路陪伴彼此長大,一起在花園的角落聽過不該聽的秘密,一起在大掃除的時候打翻水桶搞髒衣服,一起在學自行車的時候摔倒,一起在車子拋錨的時候遲到被罰站。
十五歲那年,她搬出了陸辭舟的房間。由於之前剛失去父母,小淩雲軼一直沒有安全感,然後他倆就睡一張床,後麵大了,還是梁珊覺得不合適,就給分成了上下鋪。
隨著在漸漸長大,淩雲軼意識到這樣子是不方便的,所以就提議還是要分房睡。於是她決定分房睡。陸辭舟為此纏了她一個禮拜,賴在她房間不走,問她為什麼拋棄他,為什麼要分房睡。
“所以愛是會變的對嗎?你以前都不嫌我。”淩雲軼:“……”
白天上學的路上也纏著她不放,指著下眼瞼故作可憐:“沒有你一起睡我真的不習慣,你看我的黑眼圈。”
偶然聽到的孟浩和錢程遠:“???”
孟浩去過楚家不止一次,知道他倆從小住一個屋子,說:“你倆這麼大還不分房才奇怪好嗎,睡一起不嫌擠啊?”
陸辭舟:“我房間大。”
“我不懂,但大為震撼,怎麼會有人喜歡和別人睡一間房,還上下鋪,你家又不是沒房間。”
錢程遠道,“而且你倆分個房搞得像夫妻分居一樣,至於嗎?這難道就是你們不收女孩子情書的原因?”
陸辭舟:“……”
淩雲軼:“……”
孟浩:“妙啊,小錢錢。”
陸辭舟終於不再提不想分房的事情,但每天晚上還是要在淩雲軼的房間裏混到淩雲軼趕他才走,理由包括但不限於一起寫作業,一起看電影,一起打遊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