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後給他拿了新做的馬蹄糕。
他從沒吃過那樣好吃的點心,糯糯的,很甜,一點兒不膩味。
太後抬頭,與姬無痕對視,飽經風霜的眼眸中倒映著青年湛黑的眼眸。
她依稀還記得這孩子六歲的模樣。
眼睛又大又黑,很漂亮,五分像皇帝,五分像婉妃。就是瘦,瘦的惹人心疼。
現如今這五分的相似,似乎也隻剩下一分了。
“孫兒記得,皇祖母可憐兒臣,隔兩日就會命嬤嬤來看孫兒。”
他的日子自那時候起,有了好轉的跡象,宮女太監也不敢再不聽他的話了,連大皇兄見了他,也沒有昔日的惡語相向。
“是啊,那時候,你用纏著芳嬤嬤,讓她給你帶馬蹄糕。”
可惜芳嬤嬤幾年前病重去了。
姬無痕也沒有否認,認真道:“幼年承蒙皇祖母照顧,才有了孫兒今日。”
馬蹄糕的確好吃,可那是小孩子喜歡的。
人長大了,總該有更大的追求。
這一瞬間,太後看穿了他的心思,幽幽歎口氣,道:“你是因為的孫兒,照顧你也是應該的。”
姬無痕默默點頭,雖然不知道太後現在顧左右而言他的目的,但是也十分耐心的陪著。
太後捧起了茶水輕抿,“哀家想問你一件事,太子他,到底有沒有。”
她沒有說出那個字。
姬無痕麵上起了一絲波瀾,許久才回:“皇祖母想聽什麼樣的答案?”
太後誠然道:“哀家自然是希望你們都好好的。”
姬無痕扯了扯嘴角:“那恐怕要讓皇祖母失望了。”
他的人早就來報,姬雲堰哪怕不死,也是重傷,他隻帶了兩個下屬逃回了京城,那兩個下屬又被他的人解決。
他若還待在這裏,根本就是自尋死路。
京城上下都在他的控製中,他最好是躲起來不要露麵,再者,絕對不可能有人能出手幫他。
不對,倒是有一個。
可惜,他們也不知道姬雲堰到底是死是活。
太後神色一頓,許久才顫聲道:“你……你當真是。”
她心口疼了起來,臉色驀的白了下去。
“太後,快,快傳太醫。”一旁的嬤嬤忙將她攙扶著,生怕她出事。
姬無痕給了青鳥衛一個眼神,很快就有人去傳太醫。
他伸手握住了桌子上的茶盞,指尖輕撚,就是不喝,“如果皇祖母叫孫兒來,就是為了問這個,那孫兒已經說完了。”
太後盯著他,嘴唇闔動,既怒又氣。
“皇祖母是想說孫兒,大逆不道。”
他端起了茶杯,將溫熱的茶水灑在了桌麵上,“可皇祖母也不是一個合格的長輩啊。”
這茶水裏,摻了東西。
太後一言不發。
姬無痕起身,負手而立,“忘了告訴皇祖母了,三日之後,孫兒就要登基了,皇祖母若是身體不適,就在宮裏歇著吧,登基大典,孫兒自會命人籌備。”
太後愕然:“你說什麼?”
登基大典。
惠帝尚在,他便要登基?不,不對,她攥住了嬤嬤的衣袖,驚聲問:“現在是什麼時辰了。”
嬤嬤也猜到了什麼,猶豫著遲遲不曾回答,隻安慰著:“太後娘娘,您的身體要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