輾轉反側,夜不能寐,若月少見地失眠了。
不是因為悶熱,雖然是夏天,可這個世界並沒有環境汙染引起的全球氣候變化,這裏的夏天並不太熱,至少若月還沒遇見超過三十度的高溫。是了,記得小時候也少見超過三十五度天氣,一般出現那種情況,父母的單位就會放假。可後來,三十五度便成為夏日裏常有的事了,在那種氣候環境下鍛煉出來的若月,反倒覺得這裏的夏天非常舒適。
若月明白,她有心事了,不說搶了人家的生意,做買賣的這是難免,雖然也會有些抱歉的心理,可這並不是主因。
有些是因為晚上那詭異的情況,百思不得解的動靜,那不是憑若月以往的人生經曆可以想出原由的,還是天亮找機會試著問問她們吧。所以這也不是造成若月失眠的問題。
此刻的若月,翻來覆去腦袋裏都是雪夜風華四人的身影臉龐,心裏喜歡,卻抹不去懷疑的猜忌。那四人忽然出現,行為卻是不正常的,她們到底圖的是什麼?若說看上了若月這間鋪子,憑著先前見到的夜那樣的功夫,逼著她交出鋪子還不簡單,應該不是為了這個,可又為了什麼呢?而且這兩天她們舉止怪異,除了華以外,其餘三人完全不似女子。其實這兩天下來,若月心裏完全沒把他們、她們當女人看,可若月聲明請的是女子時,她們又……是為了接近她嗎?若月把自己的優點缺點一條條列著,發現自己實在不可能有什麼特別吸引人的地方,何況那四人各個都是傾國傾城貌。
想不通,實在想不通啊!
既然睡不著,越躺反而越難受,若月跳下床,想到廚房去泡杯牛奶,喝了或許會舒服些。
臥室的門是朝裏開的。
在拉開門的瞬間,冷不防一個黑影立在門前,若月一個抬頭差點撞上,忍不住的尖叫聲卻被一雙結實有力的大手生生地堵了回去。
那雙手,指尖微涼,帶著鐵鏽的味道,好濃,是血腥氣吧。若月記得這種味道,就像每次不小心割破手指,自己心疼地含進嘴裏的吮吸的那種,明明帶著體溫,卻從內裏散發出冷冷的,強烈的,讓人想哭的味道。
終於看清了黑暗中的輪廓,那是夜。依舊一襲黑衣,那黑把一切全都掩蓋了,又肆無忌憚地延伸,模糊了他的臉,看不清他的眼,惟有那濃烈的血腥味越發清晰,從他身上狠狠地、狠狠地往外溢。
“帝流漿。”夜輕輕地說了這麼三個字,忽然就勢拖過若月,伏下頭,緊緊地貼在她的脖頸間,一手還掩著她的口,另一手卻緊緊地摟住她的身。
許久,許久,空氣裏漸漸彌滿那種強烈的血腥,那種想哭的味道。
若月的神智早就從一團混亂中清醒過來,她本應立刻用力推開他的,可此時的夜卻讓她動不了。不是被束縛,而是,不想。
那貼伏在頸間的唇,覺不出一絲暖意,夜的身體,似是用盡全身力氣一般,微微地顫抖……
那三個字,是把她當成了其他的什麼人了麼?
毫無預兆地,夜忽然又放開了手,直起了身,鼻端深深的呼吸拂過若月的耳,終是恢複了鎮靜的語氣:“對不起”,他說,然後轉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