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秋時節,凜冬將至。微風驟起,葉落蕭蕭。
就在天邊破曉之時,在大梁國境內的一處僻靜山村,有一清瘦少年,正手持繩索係於木桶之上,之後伴隨著軲轆架的吱呀聲,木桶緩緩沉入了青石石井。
隻是過了片刻,在一陣陣的漣漪聲中,少年將打滿水的木桶又重新的提了出來,放在了腳邊。
少年用手擦了擦額角的細汗,一屁股坐在了石井旁。
望著不遠處升起的嫋嫋炊煙,少年有些眼羨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他知道,這戶張姓人家必定又在煮著他那做夢才能吃到的小米粥了,於是嘴中念道:“天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智,勞其筋骨,餓其體服。”
少年身穿破舊麻衣,年齡約莫著十四五歲,姓徐,名知安,父母早亡。自打記事起,便跟隨著一位姓齊的養母生活在這個叫做孝林崗的小山村。
起初家境還算殷實,也有幾畝良田,其後養母的身體多為不適,為此常年臥床休養,最終家財散盡。
遺憾的是,齊姓養母也在五年前的一天晚上因為舊疾,永遠的閉上了眼睛,留下了一個沒有血緣關係的幼妹與少年相依為命。
少年為討生計很早便去了城裏的釀酒作坊,因為自己瘦弱,起先隻能做些輕便雜活,雖然一天隻有一文錢,但是每天卻也有著兩頓飯食。
即使自己嘴饞,少年依然將最好吃的椿菜烙餅偷偷塞進懷裏,等到下工之後帶回家給小妹吃。
可是好景不長,隨後兩年大旱,一年蝗災,田地顆粒無收,城中的釀酒作坊也關了大半,少年毫無懸念的也失去了賴以生存的技藝。
而就在前幾日,少年將家中僅存的三十文錢也全部都換成了口糧,可這也僅僅隻夠兄妹倆勉強維持數日而已,隻怕往後的時日少年將舉步維艱,生活堪憂了。
少年站起了身子,微微的蓄力,提起打滿井水的木桶向著遠處一間低矮的院牆緩步而去。
徐知安腳步輕快,略帶節奏的晃動著木桶,伴隨著淡淡薄霧與微風的沙沙作響,在古舊的青石板上,留下了道道清濕腳印。
孝林崗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兩麵環山,一麵朝陽,一條小河蜿蜒而過,與邑水城的護城河遙遙相連。
河水蜿蜒二三裏,大小人家三百戶。
可能是因為天氣漸冷的緣故吧,這破曉時分早起的山民並不很多。m.X520xs.Com
就在少年即將踏入院子的時候,身後突然傳來了一道刺耳的嘲諷聲:“呦,徐大少爺起的挺早啊。”
徐知安不用回頭也已猜到說話之人必定就是村中惡名昭著的熊家兩兄弟了。
徐知安轉身望去,果不其然,身後正站著兩位身材魁梧的中年漢子
要知道在這等常年青黃不接的年景裏,能有如此體魄不是家財殷實大富大貴之人,便是臭名昭著惡貫滿盈之輩。
少年清楚的記得數年之前養母剛剛病逝,這二人便破開家門討要債錢,說養母生前欠下債務,要徐知安如數奉還。
少年也知此事多為不實,然而身旁圍觀眾人雖多,卻無一人上前為其解圍,最終白紙黑字當麵,少年不得不以家中良田相抵便賣家財。
徐知安看著中年漢子眼角閃過一絲怨恨繼而轉為警惕道:“有事嗎?”
隻見其中一位中年漢子冷笑道:“聽說你家又要斷糧了,嘖嘖嘖...真是可憐呐,恐怕這個三九寒天,孝林崗又要多兩個死人嘍。”
徐知安沒有搭理此人轉身就要走,中年漢子見此也不惱怒接著說道:“小子,你可知道西山之上你爹娘的墳塋為何總會被刨開嗎?”
少年停住了腳步憤怒的望向了中年漢子,中年漢子見此嘿嘿一笑:“沒錯,正是我兄弟倆幹的。”
“不妨告訴你,這些年你兄妹倆過的如此淒慘也是我們有意為之,要不是有人還想要你活著,你在幾年前就已經去見你那倒黴的爹娘了,不過那人好像也沒什麼耐心了,所以......”
“夠了四海!”就在這時候,那個一直看戲的中年漢子突然打斷了此人接下來的話。
中年人喝止了熊四海繼而玩味地看向了徐知安:“小崽子,你也知道我們兄弟倆是什麼人,刀口舔血,殺人不眨眼!你隻要把那個東西交出來,我熊三江保證你兄妹倆在這孝林崗不會再有麻煩,怎麼樣?”
少年捏了捏拳頭皺著眉頭說道:“我不知道你們在說什麼!”
熊三江冷笑道:“哼,你會知道的,看在你家良田的份兒上,給你一天的時間考慮,希望你不要讓我們失望!不然的話,可是要死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