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薔薇,以飛揚跋扈為底色,用濃鬱的彩色燈光,形成一種斑駁的暗調——和阿因的“有家咖啡廳”完全不沒的風格,也鮮少有人知道,這是米小米名下的產業。
不少來這裏的青年總是衷情於那種露骨的色彩,以麵分百的飽和度和高光亮調,拚擠出的張狂,如同少年歲月,一道一道的刻畫在生命中,不曾遠去。
這裏,可以說是青少年的天堂。
米小米的輕裝上陣,讓鬧亂的暗夜頓時清寂。別人總會發現她身上那種冷,縱然此時的米小米笑得是如此溫柔,可是誰也不會否認,溫柔在她的臉上,也可以表現出一種冷清。
停頓了3秒的暗夜再次哄然。米小米一眼望見胞妹和韓燼的位置:在大廳的偏隅,像是與世隔絕的獨立,而陪同韓燼來的那個女子,親密的被他攬在懷裏。
米小米的嘴唇揚起一絲弧度,連同眸底,似乎都染上了幾分笑意。走至吧台點了四杯“藍色妖姬”,而後,才不徐不急的走到三人麵前。
被韓燼攬在懷裏的女子,細細抬頭打量了米小米一眼。
可以說這個女子的五官算不上精致,甚至於有些粗獷,可是組合在一起,總有一種不同於清水佳人的媚態。女子的眉頭過濃,鼻梁雖挺,卻讓有人水滿則溢的感覺。而且,她的嘴不能說是小巧,反而有些大氣——這讓米小米總會想到在那種泛濫成災的算命書中提到的一句話:女人嘴大吃錢倉。
“你好。”米小米優雅的舉起右手,這是她的習慣,握手時送出右手是表示對他人的尊敬,即便這個人在她眼中並不值得一提。那個女子反倒是一愕,呆了呆,然後忙亂的伸出右手,在她的手上握了握。
隔著手掌心傳來的摩挲觸感,直直的落在心裏。
“小米。”韓燼的臉色一瞬間繃緊。“小麥對我說了,你目前沒有工作,也……”似乎是很難啟齒的一句話,畢竟她是那樣一個高傲的女子,如果在別人麵前說她身無分文,的確是、韓燼皺了皺眉,“這是我新辦的一張卡,以後每個月,都會定期給你會款。”
他的手上,大多是固定資金,而流動資金又多要用於公司周轉。也許是出於愧疚,所以才會以錢作為補償,畢竟,米小米是從他沒落開始一直陪著他的。這樣的女子,對他而言,無情,卻有義。
或者說他都不明白自己對米小米的感情:不是愛,亦非不愛。再濃的茶泡久了也會變得平淡,更何況兩人相處了十年。直到自己遇上了劉敏,原本覺得本該就此一生的人生才有了轉變,平乏麻木的心才裝上歡喜。
他總覺得自己和小米之間如同一隻裝著茶的杯子,分不清哪個人是杯,哪個是杯中茶。隻是清楚的知道,兩人相處的情形,像是杯中的茶,由濃至淡,由淡幹涸。所以他與其讓彼此的感情被時間蒸去痕跡,更寧願彼此放手,將茶傾倒,空出一隻杯。
“哦。”米小米了然的笑了笑,掃了米小麥一眼:不太反對她的自做主張,隨手拿下卡,“謝謝。”沒有任何恭維和推辭,韓燼倒是一愣,然後恢複,最終,隻是尷尬的笑笑。
米小米的心,卻如手中的卡一樣冷硬。
彼此的沉默,在侍者端上四杯雞尾後越顯冷硬。
吧台上調製雞尾酒的師傅如同在耍著魔技:傳瓶、示瓶、開瓶、量酒,每一個動作都表演的幹淨利落。米小米輕輕啜了一口酒,以出世的姿態觀察著每一個人,目光,從所有的角落遊移飄過。
“對了,小麥,我沒有找到你的錢包。”米小米朝小麥笑笑,清洌的笑容裏有著冷凝。“沒關係,阿燼帶錢了。”“哦。”米小米白目的點點頭:“謝謝啦,有時間還你。”“這倒不用了。”韓燼不知如何回答,隻是有些奇怪:以米小米的細致,萬萬不會如此粗心大意。
“哦。”簡簡單單的單音節,不會多做感情,轉而看向小麥:“我約了朋友,先走一步。”她實在是不想呆在這種悶人的空氣裏。因為來過愛過,又不願讓自己花費精力去恨一個人,因此,對於無法漠視的存在,隻能避開。
是誰說過,逃避也是一種麵對方式,隻不過選擇者走向的是通向兩極的另外一條路。
既然注定一個人要先走,那麼,不如讓自己留下背影,走在他視線的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