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83 章 Flame in Your Eyes(2)(2 / 3)

其他斯萊特林的學生都不怎麼喜歡盧平教授,之所以沒有用“討厭”這個詞,純粹是因為盧平教授的教學水平很高,斯萊特林的學生實在沒辦法從他的課堂上挑出什麼毛病,隻能在他打了補丁,洗得發白的衣服上吹毛求疵,並輕蔑地認定他不可能來自什麼沒落的古老魔法家族,肯定是泥巴種或者是麻瓜與巫師的混血後代,更進一步以此作為借口,認為大家根本沒有必要尊重盧平教授,但阿斯托利亞很喜歡他,尤其是有洛哈特教授這個草包在前的對比,盧平教授的教學無疑能讓學生學到不少有用的東西。

比如此刻,他就把桌椅都用魔法推到了教室的另一頭,讓大家集中在教室中央,練習如何應對軟腿咒,“很多咒語都能破解軟腿咒,”他鼓勵著大家,“用各種咒語都試試看。誰能用一個我意想不到的咒語破解軟腿咒,哪個學院就能加二十分。”

教室裏麵頓時變得亂哄哄的,斯萊特林和格蘭芬多的學生都想襲擊對方,也想借著破解對方魔咒為自己的學院加分,盧平教授把橡木地板用魔法變得如床墊般柔軟,即便中了咒語突然摔倒在地也不會受傷。阿斯托利亞用漂浮咒把一個格蘭芬多的女生發射來的軟腿咒擊飛了,軟腿咒擊中了漂浮在半空的一根蠟燭,啪啪地掉下來成了兩坨蠟泥,“做的好!”盧平教授讚許地點點頭,“斯萊特林加二十分。”

阿斯托利亞咧嘴一笑,正想找一個易於襲擊的目標,卻聽見自己身後冷不丁地傳來了一把冷漠的聲音。

“你沒有回信。”

Gin的語氣十分尖銳,聲音又很小,阿斯托利亞根本沒有聽清楚,“你說什麼?”她反問道,一手撫著被嚇得狂跳的心髒,同時還要警惕著會不會有其他學生突然偷襲自己。

“你沒有回信——”

年輕男孩的聲音惱羞成怒,但這回卻能讓人聽清楚了,意識到說話的是誰,阿斯托利亞不禁微笑了起來,“這麼說,你希望我回信?”

Gin噎住了。他們幾乎算得上是並列站在咒語亂飛,所有學生都正到處亂跑的教室邊緣,也都在防禦著其他人有可能的進攻,沒有人注意到了他們兩個之間的距離之親密,是不可能在斯萊特林和格蘭芬多之間產生的。直到盧平又一次喊出,“很好!很好!精彩!格蘭芬多加二十分——”Gin才終於泄氣地開口了,音調裏帶著一絲懇求,“我隻是說,我們不要跟其他人透露我們在假期時有通信來往的事,又不是說我們從此就像兩個陌路人一般相處。難道我們不是朋友了嗎?”

明明是你先裝出一副不認識我的模樣,沒有理由地跟我鬧別扭。阿斯托利亞有些好笑地想著,但她並不是會斤斤計較的人,剛好此時盧平的魔杖上射出了金色的火花,示意大家停止向彼此攻擊。她便趁著桌椅被重新拉出來,大家都尋找著彼此的座位時回頭瞥了Gin一眼,眼神對上的刹那,她用溫柔的笑意讓那個紅色腦袋明白這段別扭已經是過去式了。她知道,即便之後再找機會詢問Gin,為什麼開學那段時間要對自己那麼冷漠,難道僅僅就是因為她沒有回信?也不會得到真實的答案。她隻是很高興Gin重新成為了她的朋友。

他們把這段友誼隱藏得很好,在魔藥課和黑魔法防禦術課上沒有多少說話的機會,因此他們會給彼此寫信,然後讓學校的貓頭鷹在第二天早上送給對方。阿斯托利亞常用的那隻褐色穀倉貓頭鷹經常以不解的目光看著她,像是不明白她為什麼寧願走上遠遠的一段路來貓頭鷹棚屋,也不願親自把信件交給一個霍格沃茨的學生。

“你們是不是經常聚在一起討論我的奇怪行為?”學期快要結束時,她討好地帶著從飯桌上藏起來的食物去喂貓頭鷹,問他們道,“但你們也在霍格沃茨待了很久吧?有些學院的學生跟彼此之間是不能隨便來往的,”她摸了摸貓頭鷹頭頂的絨毛,“如果達芙妮發現我跟Gin之間的關係,可能會立刻勸說父母讓我們兩個轉學去德姆斯特朗呢。”

她身旁另一隻貓頭鷹輕輕鳴叫了一聲,似乎覺得她說得太誇張了。

“我可沒有誇大——我希望我是在跟你們誇大呢。”她伸出一隻手,輕輕撓著另一隻貓頭鷹的脖頸,“在我父母的眼裏,跟韋斯萊那樣的純血敗類來往,跟和麻瓜出身的巫師來往沒有什麼區別。你們不信的話,送信的時候可以看看斯萊特林桌上那個叫做德拉科·馬爾福的男孩。就是因為覺得他有親格蘭芬多傾向,現在整個學院的學生都不跟他說話了。”

“所以,這一點這麼明顯了嗎?”

德拉科的聲音冷不丁地從棚屋外響起,數十隻貓頭鷹因為阿斯托利亞受到驚嚇的輕聲尖叫而飛騰起來,棚屋裏頓時就像下雪一般,飄落在地上的絨羽被翅風揚上半空,又簌簌落下,阿斯托利亞站了起來,手忙腳亂地拍打著袍子上的鳥毛,她手裏拿著的食物也在驚嚇中丟了出去,這會許多貓頭鷹見來得不過是另一個霍格沃茨的學生,便又放心地飛落下來,聚集在食物周圍,時不時還會把身型較小的貓頭鷹恐嚇走,好獨享美味。

“我不知道你跟我一樣,也有跟貓頭鷹說話的習慣。”德拉科走進了棚屋,順手把一根鳥羽從阿斯托利亞的頭發絲上撫走了,“這種事不是應該跟你的格蘭芬多朋友,Gin·Weasley,傾訴嗎?”

她揚起了眉毛,反擊道,“所以,這一點這麼明顯了嗎?”看來她對德拉科謹慎而密切的觀察並不是單向的。

“我猜到的。”德拉科輕聲笑了笑,“會跟斯萊特林來往的格蘭芬多也就隻有韋斯萊家的那群笨蛋,還有一進魔法世界就被他們同化了的兩個傻子。而Gin·Weasley跟你同一個年級,你最有可能接觸的是他,而不是他的其他家人——所以,你跟他提到過我嗎?”

阿斯托利亞試著跟他提到過德拉科的名字,但Gin的反應卻出乎她意料,“你這麼關心他,”他的羽毛筆寫下這句話時幾乎把紙張勾破,“要不就幹脆找他當好朋友好了,兩個斯萊特林在一起,誰也不會說什麼,還不需要這麼麻煩。”

從那以後,阿斯托利亞就識趣地不再跟Gin說德拉科的事情了。

“他不會理解你的處境的。”她想了想,便這麼解釋道,這樣也不算撒謊,“不是每件事我都會告訴Gin的。”

“那天在火車上……”德拉科遲疑了很久才緩緩開口,卻說起了另一件事,“高爾和克拉布回來以後,我問他們為什麼耽擱了那麼久,他們說回來的路上遇見了你,說你被攝魂怪嚇得不輕,堅持要他們把你送回你的車廂——我猜,那並不是巧合,不是嗎?”

阿斯托利亞不可置否地眨了眨眼,但是沒有多說什麼。德拉科緊盯著她,手攥成了拳頭又鬆開,如此重複了好幾次,才終於深吸一口氣,繼續道。

“我可以相信你嗎——我可以相信你不會透露出今天在貓頭鷹棚屋的這段對話嗎?我可以相信你不會告訴任何人,尤其是Gin·Weasley嗎?”

阿斯托利亞與那雙痛苦的灰色雙眼對視著,她的手——手指間還夾著那封寫給Gin,卻未曾來得及寄出去的信件——也禁不住收緊了。難道愛上一個格蘭芬多就一定要如此步履維艱嗎?她很想大喊,脫離霍格沃茨我們不都是芸芸巫師中的一員,是什麼出身,被一頂帽子分配到什麼桌子,就一定要具備能在人與人之間劃出如此之深的溝壑的含義嗎?但她知道答案,她從小生長的環境,她接觸到的一切長輩,她聆聽到的每一段對話,都在反複強調這個答案,可她此時仍然禁不住想尖叫,想大喊,隻是藏在德拉科眼眸更深處的黯淡陰影告訴她事情並不僅僅止於此,並不至於僅僅簡單的斯萊特林和格蘭芬多,馬爾福家的兒子和大難不死的女孩,純血和混血之間的隔閡,不僅僅止於這個已經將巫師世界分裂數次的分歧。

“你可以相信我。”想了想,阿斯托利亞又加了一句,“你需要我發誓嗎?”

“不需要,”德拉科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我知道你也是一個與眾不同的斯萊特林——唯一的另外一個。”

霍格沃茨的學生很少會在這個時間來貓頭鷹棚屋——除非有急事要給家裏人寫信,不然大多數人都會在周末使用。盡管如此,德拉科還是謹慎地走到了門口,四處張望了一會,才關好了門,用魔咒上了鎖,還喃喃著施了幾個阿斯托利亞沒聽過的咒語,似乎是預防有人偷聽的。做完這一切以後,他才走了回來,將費爾奇丟在角落裏的兩個水桶拎過來,倒扣著,便是現成的兩把椅子。

“有點簡陋,”他不好意思地用魔杖清理了一下底部,“要是我知道怎麼憑空召喚出扶手椅就好了。”

“這種座椅很符合貓頭鷹棚屋密談的氣氛呢,”阿斯托利亞並不介意,“要是我們真的召喚出來了兩把扶手椅,這兒的貓頭鷹肯定會跟外麵的貓頭鷹八卦的——你可不希望那樣,不是嗎?”

這句話總算稍微撫平了一些德拉科臉上的陰霾,但當他開口說話時,它們又迅速聚集在了他的眉間,而且更加深重。

“我在上個學期末,做了一件非常糟糕——不,非常糟糕不足以形容這一點——當我回家,告訴我的父親我做了什麼以後的臉色——他打了我,他從來沒有……不管怎麼說,你就理解為我上個學期末做的事情毀滅了一件神秘人交給我們家的,非常珍貴的寶物,就行了。”

阿斯托利亞倒吸一口冷氣,感到一股寒流迅速從脖頸後竄到了四肢百骸,她的父母幾乎也要成為食死徒中的一員,他們家與布萊克這樣的純血家族是親戚,因此她當然非常清楚這麼做會有什麼後果,在神秘人統治的鼎盛時期,這樣的行為意味著德拉科所有的家人都會被抓起來,慘無人道地被折磨致死。“但是,神秘人現在已經——”她想說神秘人已經被大難不死的女孩打敗了,德拉科的行為並不至於造成什麼嚴重的結果,但她轉而又意識到,如果真的是這樣,盧修斯·馬爾福何至於要打自己的孩子?他並不是那種暴戾的父親。一想清楚這個利害關係,阿斯托利亞便突然僵住了。

德拉科什麼也沒說,隻是微微點了點頭,這個動作似乎就已經花盡了他全身的力氣。

阿斯托利亞咬緊了下唇,她不會問德拉科是否能肯定神秘人卷土重來這件事,在她來看,要不是盧修斯·馬爾福對這件事十拿九穩,他也不至於為此去懲罰自己的孩子。現在她能明白假期時馬爾福家的奇怪行為了,那無疑是為了將來迎回神秘人的統治而做準備——神秘人當然樂於看到自己的第一手下為自己籠絡其他純血家族的忠心。當年神秘人身邊最得寵的是萊斯特蘭奇家族的人,他們也因此獲得了數不清的財富,學會了許多旁人想象都想象不出的黑魔法,神秘人甚至許諾會將大片的麻瓜土地以及居住在那兒的麻瓜交給他們統治和隨心所欲地折磨。

“我當時沒有想清楚。”德拉科把頭埋進了手掌中,阿斯托利亞假裝聽不見他聲音中的哭腔,“我當時沒有想清楚——我以為幫助Harriet是正確的事情。”“你做的就是正確的事情。”阿斯托利亞肯定著他,但那似乎無濟於事。“但實際上我的行為徹底把我的家族推向了神秘人那一邊——我的父親原本想兩邊下注,兩手準備,如果他真的這麼做了,或許我還有機會脫離家族,或許我還有機會……但現在說什麼都晚了,神秘人遲早有一天會卷土重來,還有許多其他他忠心耿耿的手下在尋找著他,而他歸來後要是發現我和Harriet,他最大的敵人,一起,毀滅了他交給我們家保管的珍寶,能讓他複活的珍寶——”

後麵的話,他沒有繼續說下去,但阿斯托利亞不需要他說完也能體會到他的恐懼,他們這些成長在純血家族裏的孩子反而能更加真切地體會到神秘人的統治帶來的那種壓迫感。

“所以,你的父親認為,最好的方式,就是為神秘人殺了Harriet·Potter,鏟除他光複大業上最大的障礙,就是贖你的罪的最好的方式?”阿斯托利亞一開口,才發現自己的嗓子都啞了。

“不僅是如此……”德拉科抬起頭來,他的雙眼通紅,“他還想主動去尋找神秘人,主動幫助他複活,我父親認為這樣的功勞也能將功抵過,能讓神秘人既往不咎。”

“那——”

德拉科迎上了阿斯托利亞詢問的目光。“我仍然要保護她,”他堅定地說道,刹那間,他眼裏又閃爍著那耀目的火光,那隻會為Harriet·Potter燃起的火光,“不管是從我父親手裏,還是從神秘人手裏。但要怎麼做,我還沒想到,我隻知道她必須遠離我,她跟我走得越近,就越容易受到傷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