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0 章 虞淵戰損(1 / 2)

覆在他身上的仿佛是一團火,燒得他瞬間大腦一片空白。

那獨屬於虞淵的氣息完全占據了他,手指所過之處像切開一道又一道口子,溢出止不住的無措與驚惶。

那根本不能叫做吻,說是“吞噬”要更準確一些。

似乎是為了印證白則的恐懼,跟前的虞淵,耳尖拉長,生出了尖牙,指甲暴長,嵌入白則肩膀的肉裏,自手背開始遍布堅硬、烏黑的鱗甲,一直延伸進他寬大的袖裏。

血在白皙的肩頭蔓延開來,就好似盛開在雪中的梅。虞淵瞳孔收縮成一條線,湊近了去聞那血腥氣,隨後輕輕一tian。

白則顫抖起來,他像是深陷在一個可怖的夢裏,明知這一切荒誕不經,卻如何都醒不過來。他眼睜睜看著一些古怪的青黑的文字從埋首於他頸間的虞淵的衣領裏透出來,如藤蔓般迅速攀爬到他的頸項,隨後占據了大半張臉。

那些文字像是活的,他們在虞淵的皮膚下遊走著、生長著,一個個肆無忌憚地舒展著身軀。底部的字跡膨脹,墨色淡去,化為一縷殘影,再生出新的字跡來,如迅一株株墨竹,一節節向上攀爬。它們似乎將虞淵當作了一個容器,不斷吸收著靈力,孵化得層層疊疊,使得虞淵的半張臉浸染在墨色中,那被包圍的一隻眼,瞳色也燒得血紅。

伴隨著這詭異的一幕,無數竊竊私語的呢喃灌入了白則的耳裏,如萬蟻啃噬,令他痛苦地掙紮起來。

然而此時的虞淵全然無覺,他的眼中隻有白則,貪戀而又急切地從他的下頜啃咬到頸項。好似隻有將他拆骨入腹,茹毛飲血,才能填補千年來被悔恨與寂寞蠶食出的心上的空洞。

然而就在尖牙將要刺穿白則的頸項時,他的頭顱忽地飛了出去,濃黑的血濺了白則一臉。而那趴在白則身上的身軀也被一腳踹翻,心口覆蓋著什麼的位置被戳了個對穿。

那是一把通體發亮的玉斧,長過七尺的柄上纏著兩條手腕粗的水虺。此刻它們飛下來,圍繞著持斧之人交替遊走著,像是認主。

眼角濺上的一滴血,為冷若冰霜的臉麵點了一處格格不入的妖冶。一頭青絲披散下來,與他寬大的衣袍一同無風而動,在點點星光之下飛舞著。半閡的鳳眼俯視著地上手腳還在蠕動的無頭屍,冷冷地將玉柄拔出,倒轉了重心,再次揮動玉斧砍下去。

□□的撕裂聲中那無頭屍被一分為二,上半身掙脫了桎梏,最後像白則的方向爬了一寸,才算死透。

越是憤怒,越顯得冷靜。

白則向來是知道他的。

那人一揮衣袖,巨大的玉斧便在一團光中縮小成了幾寸,乖巧地落在他掌心,竟就是先前他發上的那支玉簪。兩邊縈繞的雙虺,此時也重新化為發冠,將他的一頭青絲束起。

他依舊是初見時的模樣,霞姿月韻,謫仙一般。

天水碧色的寬衣大袖到了跟前,白則被他打橫抱起,這才發現自己四肢綿軟,頸部的傷口火辣辣地燒起來。

他用流轉著紫金霞光的衣緣替白則抹去臉上濺著的血跡。輕柔、謹慎地像是在擦拭失而複得的珍寶。而他的眼神,如夜幕中的星辰,使得所有未知的晦暗都褪色成了背景。

白則靠在他的胸口,聽著他有力的心跳,被他帶到了半空中,沸反盈天的慌亂和惶恐才終於安靜下來。

虞淵方才所用之力,不止穿透了另一個自己的胸口,也破開了帝江的皮囊。

七竅已開,帝江像是個被紮破的球,在一陣尖利的嘯叫聲中漸漸縮成了皺巴巴的一團,隨後“噗”地消失在了黑暗中。

那先前被他吞噬了的蛇族的神識呈現出來,它本身就如一個巨大的卵,一端飽滿,一端略尖,光滑的表麵上流轉著無數道青白交錯的光,像是皮下的經絡,細看之下,才知是數以萬計的通體發光的小蛇。

白則仰頭,虞淵的側臉上依舊沒什麼表情,但白則卻能感覺到他緊繃的弦鬆懈了下來,然而緊接著,一道鮮紅就從他的嘴角溢了出來。

白則一怔,還未反應過來,虞淵已經一口血吐了出來。

下一瞬,白則便被楚言袖子一卷帶到了懷中,其餘的二十六位判官也現身在了周遭,不約而同地放出了星軌,將虞淵包裹其中。

此時的虞淵依舊維持著浮在半空的姿態,可已是合上了眼,眉頭緊鎖。

“對不起小白則,虞淵傷得很重,我們要帶他走。”楚言歎了口氣道,“別擔心,過幾天就好。”

此時,邊上又伸過來一隻纖纖玉手,她掌心裏托著個透明的手環:“這個你拿去,找盛喻。”

說罷,祝華輕輕用指尖撫過白則的臉,擦拭掉他額角殘留的血跡,眼中漸漸浸染白則看不懂的悲傷。

“去吧!”

不知誰說。

白則再睜眼時,已是躺在了虞睿儀家的沙發上。

他先是被一陣耳鳴折磨得頭痛欲裂,隨後眼前也像是下著場鵝毛大雪,好半天才看清,是袁睿儀坐在他邊上,倆指放在他頸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