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1 章 密林人頭樁(1 / 2)

其實白則有星玉護體,不至於受什麼影響。

白則被牽手的瞬間也是愣住了,但一想,也許虞淵隻是怕林子裏太黑他走散了,或者怕他沒注意腳下摔了,他一掙脫,反倒尷尬。

於是白則就這樣任憑虞淵牽著。

虞淵的袖子微涼,而掌心溫熱,就像他的個性,外冷內熱。

其實也不是一直都牽著,上坡的時候虞淵會在後麵護著他,走過泥濘時會托一把他的肘。這裏的路不好走,時不時會被枝椏刮到一下,還要留心腳下沾染了濕氣的滑膩。

終於,在日落時分到達了目的地。

虞淵停下腳步,再次掐了訣驅散霧瘴,可這裏似乎和林子的任何一處都沒有什麼不同。

“是不是……搞錯了?”謝安廷道。

“不可能!”胡蕭蕭生出種自家人能力被懷疑的不快。

謝安廷立刻不說話了。他隻知道虞淵是個什麼官……應該是個挺厲害的神仙,畢竟有妖就有神仙,可又感覺他雖然身上有股“生人勿近”的氣質,也又並不那麼高高在上。他的能耐,謝安廷也有點捉摸不透,說是很厲害,可也沒見他用什麼厲害的法術,故而才會生出些疑惑來。

正思慮著,忽然見著不遠處一個人影一晃。

謝安廷一激動,想過去看看是不是晉子由,卻被虞淵攔住了。

虞淵在四人身上施了層障眼法。

此時,染了半邊天的晚霞,將林子映得燒著了一般,那人臉上的木刻麵具也像是浸染了血色,隻金色的紋路不斷變換著,將他的表情牽扯得格外詭異。

他身形薄得像一張紙,走路的姿勢很奇怪,伸長了脖子,身子前傾,彎著腰往前踉踉蹌蹌,像是被人牽拉著頭部硬拽著走。藏藍色的道袍闊袖垂在身子兩側,好似十分沉重。手裏似乎還拽著個什麼物件,隻黃色流蘇從袖子裏露出來。

此時,一輪滿月裹著夜色從天空另一邊升起,禁錮在樹尖攢出的那一方天空中。那戴著鬼麵的道士忽然停下了步子,遲鈍而費力地揚起了頭。

他似乎在仰望那輪亙古不變的冰輪。麵具上的金紋迅速變化著,仿佛一會兒笑一會兒哭。

隨著月亮不斷高升,他的脖子也不斷後仰,直到一聲清脆的哢嚓聲,那戴了麵具的頭顱竟就這樣驟然滾落下來,那金紋將麵具的表情定格在了哭笑不得的慘淡。

那一具無頭屍後仰著倒下,胡蕭蕭深吸一口氣,同樣被這一幕驚到的謝安廷趕緊捂住他的眼。

正在此時,林子的陰影裏走出來五個男人,他們全都身材健壯,穿著無領短上衣和肥大短褲,脖子上戴著竹藤圈,胸口刺身著牛頭,用布纏頭。他們其中兩個抬著個竹籠,一個手裏提著桶水。

為首的頭上裹著紅布的有些年紀的男子指揮著其中兩個年輕的上前,將那頭顱連著麵具一同裝進了竹籠裏,抬著一起往密林深處走去。喵喵尒説

虞淵和白則對視一眼,帶著胡蕭蕭和謝安廷跟上。

跟著走了幾十步遠,便見著一間大茅草房。那茅草房以木為柱,覆以青竹茅草,四周沒有牆,外形像個茅草蓋的亭子。裏麵沒有任何家具,不像是能住人的,亭中豎著一人高的一對腰粗的大木柱子。

頭上裹著紅布的領頭人用鼓棒挨個敲打了兩根木柱。那聲音一個高亢,一個低沉,該是一個中空、一個實心的。另外四名男子則將各自花麻袋裏裝著的紅包頭、米、雞蛋和酒拿了出來,另一人則把裝了水的木桶放在地上,又拿出了一把木梳。

準備就緒,領頭的男子再次敲響了兩根木柱,這一次,有了節奏,那一雌一雄的鼓音,響在漆黑的夜裏,像是來自遠古的心跳。

其餘四人嘴中念念有詞地將人頭從竹籠裏拿出來,替它戴上和領頭人一樣的紅包頭,隨後把一碗米和一個雞蛋,象征性地喂給它吃。

做完這些,他們將一壇酒倒在四個碗裏,各自端著碗到了東西南北四個角上,向那人頭敬酒,隨後灑在地上。最後,那梳子的那人走過去,跪在地上,將人頭抱在懷裏,替他將發髻散開,用那桶水給它梳洗,邊梳頭邊和人頭說著話,最後竟是帶了些悲愴的哭腔。

全程他們都沒有摘下那個可怖的麵具,而那麵具也完全沒有繩子之類可以固定的地方,卻牢牢吸附在那道士臉上。

在一聲重擊後,領頭人停止了敲鼓,神情嚴肅地接過了梳洗好的人頭,捧著它走到了茅草房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