甌月先是看得愣了,好半晌,才回過神來,白淨圓潤的小臉上,點漆般的一雙眼眸裏漸漸浮上了一層薄怒:“你、你看了多久?!”
樓青錦將微尖的下巴枕在手臂上,慢條斯理道:“從你來的時候。”
其實那天,白則問了他手機號,他便給甌月發了條帶地址的消息,說自己在這裏照顧樓白雅。
隻是沒想到,這隻倉鼠真的會為了還一份情,來勇闖蛇窩。
樓青錦下去開門,打量了一下氣鼓鼓的甌月,見他臉色相比上次見到好了許多。
歐月本不想給樓青錦好臉色,但見葛生瀾也迎了出來,忙禮貌問好,把親手做的甜品還有買的一些補品遞過去。
二人客套了一番,葛生瀾便請甌月上樓去。
歐月畢竟還是怕的,好不容易忍住了顫抖,斜斜坐在椅子的一角上,把一個小禮袋雙手呈上囁嚅道:“這、這香樹是仙山上種的,結了沉香,埋了千年,是我們家的傳家寶,隻是傳到我這裏就剩這一小段了,我讓人打磨成了手串,戴著能有助於補氣。”
這是他爺爺留給他的。他爺爺知道他父親敗家,就把這沉香給了兒媳婦。甌月的母親故意用這段沉香墊桌角,這才逃過一劫。
這也是他們家唯一拿得出手的東西了。
樓白雅接過禮袋,扯開繩結,取出個巴掌大的首飾盒,打開來,迎麵而來一股沁人心脾的木香。那一串珠子每一顆都打磨得圓潤光潔,用千年天蠶絲串起來,古樸又精致。
樓白雅十分珍惜地將它戴在手腕上,舉起來瞧了瞧,對歐月微笑道:“費心了,這太貴重了。”
歐月忙說沒有,可他拙嘴笨舌,不知怎麼把話說得漂亮些,最終隻道讓樓白雅好好休息。
甌月也沒久留,坐了會兒便找了個借口要走。
樓青錦送他到門口,隨後一攤手道:“我的呢?”
歐月愣愣看著那隻伸過來的骨節分明的手。
妖能模仿人的形態化形,但獨一無二的手上的紋路卻一時間仿造不出來,隻有道行深的妖,才能生長出獨屬於自己的掌紋。樓青錦的掌紋蜿蜒交錯,卻又紋理細膩,像千萬條小路,被繞進去,便輕易走不出來。
歐月白皙的小圓臉當即皺了起來:“我……我沒有了。”
想一想就知道,他這次來,是借著來看樓白雅的名義,還樓青錦人情的,哪知這蛇妖竟如此無賴,裝不知情。
“那你就欠著,得時刻記得。”
毆月想反駁他,但一時間又說不出什麼所以然來,唯有生氣地背過身去:“走了。”
他以為自己丟下這一句,瀟灑離去,多少挽回了些尊嚴,殊不知他那挎著斜背包的微胖的背影,看在樓青錦眼中,隻像隻每一步都抖落甜膩的草莓大幅。
樓青錦想著那滋味,心情舒暢地走回來,開冰箱看看他都送來了什麼,結果被樓白雅叫上樓去。
“你到底想幹什麼?那樣一個單純的孩子……你這樣招惹他,對誰都沒好處!”
樓白雅雖然性子急,卻也是個心思玲瓏的,很快便已經猜到了些前因後果,不免數落起弟弟。
“我知道。”樓青錦望著窗外方才甌月徘徊過的那一片樹蔭,“我隻是覺得有趣,想逗逗他罷了。”
樓白雅更氣了,可惜後麵苦口婆心的話,都被當成了耳旁風。
——
“怎麼啦?悶悶不樂的。”胡蕭蕭吃著歐月特意給她做的豆乳盒子,留意著他的神色。
“沒什麼。”歐月看了眼床上熟睡的小懸息,壓低聲音道。
懸息怕熱,都秋天了空調還開著,怕冷的歐月不免縮了縮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