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不定,他其實內心也有十分柔軟的部分?
白則這般想著,身體便不再像先前那般僵硬地緊繃著。不知不覺間,他竟是將一邊臉貼在了虞淵的後背上。通過耳朵聽到的心跳聲比通過神識聽到的要慢了那麼0.01秒,以至於也有了回響,顯得沒那麼絕決而孤獨。
那節奏,沉穩而有力,是獨屬於他的方寸不亂,讓人覺得安心,好像有他在,就沒有什麼無法應對的事似的。
“那個,胡伊伊的內丹呢?”白則現在覺得,主動和虞淵說話似乎也沒那麼困難了。
“養著。”說罷,似乎怕白則聽不明白,虞淵又難得有耐心地補充道,“在盛喻的培養皿裏。”
雖然不是很明白,這“培養皿”是個什麼概念,但總之,是平安無事。
白則鬆了一口氣,便又想起昏迷前的事來。
“那個,我在鏡子裏,見到了好些鮫人侍女,我跟著她們進了宮殿,看到她們把寶物都倒入了一口井中。那井和我們之前見過的一樣。我找到內丹的時候,被一位鮫人發現了,他眉心有顆藍寶石,眼睛也是藍色的,看打扮,身份應該很尊貴。他問我怎麼進來的,我逃走的時候,他也沒追來。”
“嗯。”虞淵聽白則說完這冗長的一段,隻淡淡應了一句。
嗯?
白則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繼續了,看虞淵的態度,似乎並不很在意這些事。也不知道是另有隱情,還是他其實都知道?
算了,左右他已經完成了任務,其他的事也不是他該考慮的。
這樣想著,白則合上了眼,感覺身上的不適,竟在他說了幾句話,並放下戒心後,奇跡般地消失了。時間過去了一半,他幾乎要在這種舒適、放鬆的環境裏睡了過去。
然而,一個細微的動靜忽然引起了白則的警覺,令他從昏昏入睡的狀態中驚醒過來。
那聲音極其細微,用耳朵是聽不到的,唯有用神識去捕捉。
白則凝神斂息,再睜開“眼”時,便已越過虞淵,到了孵化器前。
那孵化器的底座是類似汽車千斤頂的可調節高度的結構,那一整個透明的橢圓形的恒溫儀器上方密密麻麻地貼著好些個電極片和感應器,三根手臂粗的金屬管從儀器背後通向邊上的增壓泵、空氣營養輸送器等。上麵安裝著幾個觸屏顯示器,監控著各種數值。
那隻被白則救回來的巴掌大的蛋,就懸浮在這個最大直徑80cm的橢圓儀器裏。
它小範圍地上下浮動著,偶爾順時針、逆時針地旋轉,看起來像在悄悄試探著周圍環境。
而此刻,它忽然禁止在那兒,隨著那微不可聞的碎裂聲,一條頭發絲細的裂縫綻開在那雪白晶瑩的蛋殼上。緊接著,裂縫不斷延伸,末端開叉成了Y型,再“開枝散葉”。
這一變故僅在刹那間,虞淵也已經敏銳地捕捉到了異動。
當他的視線落在蛋殼上時,那蛋殼已經支撐不住,在細碎的“喀拉”聲中崩裂了大半。
碎裂的雪白蛋殼因為失重的緣故一片片浮在蛋的四周,被光照得反光,像圍繞著行星的光環。
然而此刻,二人對接的時候,是不可以輕易中斷,使用妖力的,否則星玉的力量會反向運行,對二人造成不可逆的傷害。而虞淵不主動結束,作為凡人的白則根本無法主動結束“充電”。
故而虞淵隻能眼睜睜看著那剩下的半個蛋裏,忽然探出一隻小腦袋。
鵝黃的嘴,火紅色的絨毛,隻是絨毛全都濕透了貼在身上,因此顯得那一雙睜得滾圓的金眼格外大。它長了層薄薄的眼瞼,對著玻璃罩外頭一尺之遙的虞淵眨了眨眼,隨後忽然泛起了淚光。
是的,淚光。
那種無比激動無比喜悅因而閃爍在金色眼眸中的淚光。
它還不會飛,但下一刻,它奮不顧身地一腳踢在蛋殼上,借著反作用力撲打著小翅膀飛向虞淵。隨後“啪”的一聲,毫無意外地一頭撞在了透明的玻璃罩上,再緩緩沿著那弧度滑了下來。
小東西抬起頭時,又淚眼汪汪了,這回是疼的。
它委屈地蹬著小細腿,將自己從玻璃罩上撕下來,又用頭“咚咚”撞了幾下玻璃罩,留下一行橢圓的水印。見虞淵半晌仍舊皺著眉不動聲色地打量它,大顆大顆的眼淚就這樣滾落下來。
小家夥張開鳥喙,急急地“啊”了幾聲,隨後用稚嫩的聲音,對虞淵喊了聲拖長音的——“媽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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