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家夥,山上匪,卻和整個匪窩的人,格格不入。
他的遭遇,同小家夥相似,是被打上封建迷信的壞成分,被迫逃進了大山,成了匪。
也許是同病相憐,也許是小家夥渡了一劫後的運,又或者是老和尚圓寂前的話應了驗,該遇上的人,終究要遇上。
從不和匪窩裏的人多半句話的老家夥,看上了小家夥。
他幫小家夥開了‘天地人’三門,也傳授小家夥法術神通!
一開始,小家夥學的很慢,不開竅。
可一年的光景後,小家夥便開了竅,一發不可收拾!
三十三歲,大山中的雪,開始融化了。
老家夥一身的法術神通,傾囊相授,三年光景便已然無法可教。
他白著發,欣慰的笑,也頗為感歎的對小家夥講:“哈哈,你是大才呀!若放在50年前,陰陽兩界,會留下咱們師徒名!隻可惜,世道已經不是之前的世道了……”
小家夥,沒有可惜什麼。他最後做了一次飯,同山匪頭子要了一壇酒,敬了老家夥後說:“師父,如今,我想下山了……”
三十三歲那一年,小家夥離開了大山,一路沒有回頭。
他依稀記得老家夥離別時的話,說的是,山外麵的世界,對咱們這樣的人,不友善……
小家夥沒有言語,隻是點了點頭。心中的話卻是:“那是您對他們,嗬嗬,太過仁慈了……”
離開了太行山脈的小家夥,再不屑一路乞討過活。
他有了神通
,懂得施法迷人眼。俗人稀罕的金銀,他衣袖一抖就能變出來。求神拜佛不得治愈的疾病,他也能用一張黃紙,讓人畫押來換命!
漸漸地,他仿佛成了神明,品嚐到了無所不能的滋味。
他擁有了曾經無法擁有的一切,普通人想象都想象不出來的愉悅。
他看著良善的人,為了錢財,用壽命向自己換了錢。可欲望是河,錢財揮霍幹淨後,良善的人,再拿來換的,便是自己的良心……
他看著窮凶極惡之人,見識了自己的神通後,跪拜磕頭不敢停。他們,從此一心向善,如同那苦行僧般,用對自己的殘忍來贖罪!比良善之人,更良善……
漸漸地,他對一切冷漠,也無意再去看人心。
那曾經很多個夜,和老和尚論的佛法,終究是自己贏了。人心,哪有什麼善惡……
嗬嗬,小家夥的心中,不再去說天道不公,不再去罵人世無常!
他走著陽間路,看著如同螻蟻般的眾生,笑之可憐。
他不走陰間路,因這些年在陽世造了孽,去了便再回不來……
三十六歲,大地春回,草長鶯飛。
當溫柔的風,拂過小家夥的麵,他看著曾經的家鄉,心中沒有絲毫憐憫!
離家十三載,物是人非,本該事事休。
但小家夥曾發誓不再回來,此番回來了,又怎會罷休!
他去找葬著父母的墳,卻未能見到。
是父母的墳,當了修路的道,便無人通知的挖墳掘墓,再找不
到屍骨。
對於小家夥,此為殘忍。但對故鄉而言,當著致富修路的墳,怎可不去平!
他去了不再屬於自己的宅,被人打理的很好,修繕了幾番,卻不再姓韓。
對於小家夥,本不感傷。卻偏偏還有人記得這宅,談論起來皆是鄙夷咒罵。那曾經姓韓的地主,得了個家破人亡的果,是祖上幾代造的孽……
故鄉,在那一年的春,鬧了鬼。
很多人,離奇的死,烏雲籠罩著一片天。
是一被搶劫後,溺死河中的外鄉客。是一老實巴交的農民,被人誣陷冤死在獄中。是一被人強奸後,吊死在房梁上的可憐女人。
他們,本是遊魂,卻不知為何地清醒了意識。
他們,本隻想找害死自己的人報仇,卻漸漸被煞氣惑了心,不受控製地開始行惡!
本就算不上安寧的小鎮,籠罩著的烏雲,壓得人喘不過來氣。
小家夥作壁上觀,冷眼旁觀!
他瞧著一個個曾經認識的人,相繼死去,心中說不出來是喜或是恨。他隻是靜靜地看著,不想阻止,卻也算不上置身事外。
終於,有人找來了一位先生。
這位先生,垂垂老矣,半截身子都已入了土。
他也曾受打倒封建迷信的苦,他隻能卑微地藏在俗世中,認了錯,苟且著性命。
他的出手,讓小家夥不解,卻也沒有幹預。
很快,先生降服住了三鬼,解了小鎮的劫。
隻是,在先生要離開的那一夜,小家夥擋住了他的路。
小
家夥問:“你的心中沒有怨恨嗎?”
先生說:“世事無常,何必怨恨誰,又何必和自己過不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