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半麵妝(六)(2 / 2)

葉瀾側過臉,突然無心聽他細細碎碎地說這說那了。

她其實已經不認識這個人了吧。所謂朋友間的關照和互動,都是靠著殘存在腦海中的幻影在進行吧。

……

到家還不到九點。

北北的電話打來的時候,葉瀾剛洗完澡,她懶懶地躺在床上抱著巨大的輕鬆熊抱枕,聊了會兒爸媽的情況,話鋒一轉,沒頭腦地問他:“張建北,你怎麼看出軌這回事的?”

“幹嘛突然說到這個?”話題的轉換,貌似引得北北有點緊張,“好端端地提些不靠譜的事情。”

“一下子想到了嘛,聽說不是怪普遍的。以前單位裏的美娟老公,銀行那個,據說在外麵有人,還要跟她離婚。”當著北北的麵,葉瀾其實是不太敢去討論這種話題的。而隔開了空間,仿佛就能躲在電話後麵,隱藏好自己的情緒了。

“我覺得都是瞎鬧騰,沒球意思。”

北北作為男人,見到類似齷齪事的幾率,比葉瀾其實多太多。偶爾遇到應酬需要去夜總會,在某些人的提議下,點小姐是很平常的事情。喝酒、摟著唱歌、手往各種不合適的地方伸去……很多看起來很斯文的人,拋棄最初的拘謹後借著酒勁反而會玩的比較大膽。也有人跟小姐打得火熱,結束以後甚至說要送小姐回家——至於後來有沒有帶著出去過夜,他並不會好奇地去打聽——夜裏的事情,本來就算不得數,不過是逢場作戲罷了。

北北一開始特別抗拒旁邊坐一或醜或美的女人跟他套近乎。刺鼻的香水味混著劣質化妝品的脂粉味,在較為閉塞的包廂裏,特別讓人難以忍耐。不過堅持不點陪唱,也沒法做到。推拒一次兩次是個意思,多了就顯得不合群了。而且陪唱們還有一個重要作用——擋酒。別人的陪唱端著酒來敬,北北當然是不樂意去喝的,可真不舉杯子,就是下她背後人的麵子了。反正酒消費得越多,陪唱提成越多,所以幹脆也讓旁邊的陪唱去擋,她必然是願意的。

次數多了,北北也總結出了點經驗。他每次都點些長得一般,身材不太好的陪唱——這種要麼歌唱得特別好,要麼特別能喝——往往後者的可能性更大。為此他沒被同伴打趣——審美異常。北北不怎麼在乎,反正他每次都能清醒著走出夜總會,比那些散了襯衫,醉醺醺的人好。

至於男人喝多了以後,愛炫耀擁有多少女人、性能力有多強的惡習,大家也都心知肚明,吹牛的成分多過實際。有人的確也會把外頭包的女人叫到飯桌來。不過多少人是鄙棄、多少人是羨慕,其實還是挺明顯的。

這一麵事情,北北是不會告訴葉瀾的。

女人永遠不需要知道,她們以為的美好世界下,有多麼醜惡的事情,每天都在上演。

不過,如果事情反過來,遭到背叛的是男人——北北莫名有點火,這恐怕是對一個男人最大的侮辱。

“總之你別瞎琢磨。我不想跟你討論這種沒營養的話題。怎麼我一不在,你就說些讓人不舒服的事?”

“哦,就是那麼一說罷了。”北北的反感和警覺反應,讓葉瀾心裏一沉,她寬慰自己:活該吧,幹嘛好死不死要去提?

北北明天一大早得去同領導申請轉職的事情,也有點毛躁,怕再說下去心情不好,講了沒兩句就打算收線。“好了,葉葉,早點休息吧。我過兩天就過去了,見麵再好好說,”

互道完晚安,葉瀾掛掉電話橫躺在床上,輾轉許久都睡不著。

為什麼,床似乎突然變得好大了?

一個人睡的時日,都是那半邊床的各種布偶陪著她。它們很軟、很萌、很溫暖,卻不會像八爪魚一樣黏上來。

想念八爪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