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夢父母都是大學教授,她從附幼、附小、附中順順當當讀到博士,環境相對單調,人也十分單純。
這種嬌嬌女居然願意嫁給一個外地人,別說旁人,連葉瀾也覺得蠻驚訝。不過黃飛也確實狠下過苦功,為了娶到李夢,幾乎累得掉一層皮,李夢家的門檻都要被他踩爛了。人家裏大事小事,逢年過節,他都去張羅忙碌,以致有年葉瀾去黃飛家拜年,黃飛娘頗有微詞酸溜溜地說:“葉葉呀,看到你了就覺得還是生女兒好,生個兒子,費心費力養那麼大,還不是送到人家盡孝去了!”
也正是因為黃飛對李夢父母的公關,才能在李夢對他不冷不熱的逆境下慢慢熬出頭了。
婚禮前夜,男方的朋友們齊聚,鬧騰著說開單身派對。
到了KTV裏,黃飛沒喝幾杯就有點多了似的,抓著人講話,到後麵居然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說的全是他追李夢,到籌辦婚禮中的委屈和辛酸。
為了結婚,黃飛父母出錢替他付首付在省城買了套房,麵積不到一百,而且不在城中心。從裝修,軟裝,家具……每一步都是他自己費心打點,可李夢嫌離家太遠,不願意去住。
李夢的爸爸便出錢新買了房子、車子,以致他們的婚期不得不延了半年。房子在學校周圍,一百三十平米,寫了李夢的名字,加上裝修和二十萬的車款,全部是一次性付清。所以黃飛是同學當中最早實現“有房有車”的人,還經常被人調侃說畢業沒幾年就掙了“好幾套房”。
“你們都不知道被女方壓著什麼滋味吧?那房子的裝修我可是一句插嘴的資格都沒有啊!整成了田園風,白色家具碎花牆紙,一進門就像進了女人閨房。經常我下班後累死累死地回去,就看見李夢他們一家三口在客廳有說有笑啊。我像是個寄宿□□的,站哪裏都不自在啊……”
有好幾個結婚的男同學都有被丈母娘埋汰、考驗的經曆,湊一堆互訴衷腸,居然哭成了一團。開開心心的派對,到了散場,變成了一片愁雲慘霧的悲壯局麵,仿佛第二天等待著大家的不是喜宴而是戰場似的。
連葉瀾也被感染得感傷了。
她和北北兩人感情上佳,真正談到結婚的詳細問題,兩家也還是小有過招。好在都沒到擺上台麵的地步,而私下裏那些不愉快,磨著磨著慢慢也就過去了。
她倒是從沒有想過自家父母提出的那些要求,北北有沒有覺得為難,北北家有沒有覺得她們擺譜。說句良心話,直到葉瀾生病前,公公婆婆對她都疼愛有加,毫不見外——雖然這和葉瀾自己的大方也是分不開的。
於是,看到黃飛一邊內傷到那種程度,一邊又要笑臉迎娶佳人,她挺難理解,就問北北:“咱倆當初結婚的時候,你也這麼多委屈嗎?有委屈就不娶唄,幹嘛搞得好像結個婚是受罪似的。”
北北喝得剛剛好,開心得像個大男孩,同時也還剩下智商應對正常的對話。他的回應方式是當街就把葉瀾抱起來狂轉圈圈。
省城剛入夏就挺熱,葉瀾穿著短裙,顧忌著走光,也怕北北喝醉了重心不穩摔到她,嚇得哇哇大叫。
後麵喝得七葷八素的一群人不明就裏,就知道瞎起哄,嘶著嗓子大喊:“張建北還沒回酒店就等不及了啊!那就給咱們表演親一個!親一個——”
北北就真的在街中間把她放下來,站在雙黃線上,抱著她的臉瞎啃。不時有車從身邊呼嘯而過,葉瀾繃得緊緊地抱著他,嘴邊一圈都被舔得濕乎乎地。那時北北還很瘦,腰上後背都硬邦邦的,抱起來有一種既別扭又僵硬的質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