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飛急忙識相地改口挽救:“‘妻管嚴’是好事啊,嚴妻出孝夫,家庭才圓滿,社會才和諧……”
葉瀾趕緊阻止在電梯公司幹得風生水起的黃副總把他做生意那套瞎掰本事演示出來:“別掙紮了,等著回去跪鍵盤吧!走啦,我趕著做檢查呢。”
三人一同往門診大樓去,路過老病區的三層住院樓下麵時,不知何處突然傳來男人嚎啕大哭的聲音。
葉瀾等人抬頭張望。
旁邊二樓的陽台上,一個年輕人蹲著,一手扶住欄杆,一手舉著電話,帶著哭腔,鼻音濃厚地哀嚎。他講話有很重的口音,辯不出具體說些什麼,但是聲音響亮,許多人都走過去了,還被引得還不時回望。
黃飛畢竟隻是醫院來往匆匆的過客,立刻大驚小怪地問北北:“嘿,還是一爺們兒呢,為啥哭成這樣?”
北北答:“還能是為什麼?沒穿病服,估計是家屬吧。傷心成這樣,多半是還沒能接受病情嚴重的事實,恐怕是得了很難治的病。要麼就是沒錢治病了——如今的醫院,治病收錢就像就米下鍋,你餘額不足,病情再急,手術、藥也都會給你喊停。當然也可能是既沒錢病又沒得治,或者是花了一堆錢,還治不好。”
其實葉瀾整個病區的人,都屬於最後這種情況。北北和葉葉在醫院流連良久,聽說過諸多匪夷所思的病例,可比起疾病,更可怕的是人心。病房裏人來了又走,時而鬧哄哄時而冷清清,每天都上演著八點檔——有人如眾星捧月、備受優待,有人孤軍奮戰、無人問津。太多各種各樣的人情冷暖、是非恩怨,誰的故事說起來都是一把眼淚一把辛酸。同情和傷心在這裏,根本不夠用。
……
葉瀾順利做完檢查,黃飛的專家診治也恰好結束,他堅持要請二人吃飯。
他們無奈地被黃飛的三寸之舌忽悠了,推辭不過,就選定了離醫院兩站路的一家連鎖酒樓,好吃不貴。
黃飛帶著公司的司機,沒有後顧之憂,大著膽子在酒樓門口小賣部買了一瓶十二年的白雲邊提上去。包裝都已經拆了,他還握著酒瓶堆笑諂媚地問葉瀾:“葉葉,點個頭,今天讓建北好好跟我喝喝。他最聽你的。”
葉瀾心知人都做到這個地步,實在沒必要不給臉,於是微笑道:“我沒意見,你們盡興。”
可惜這兩人的酒品偏偏差到一起去了,喝高以後,肩靠肩各自說著掏心窩子的話,陳穀子爛芝麻的事情都要拿出來提幾遍,在包間裏坐到直至下午三點半都沒挪屁股的意思。中途還非讓司機又下樓去買了幾瓶啤酒回來,葉瀾攔都攔不住。
臉紅脖子粗的黃飛拍著北北的肩膀,還在語重心長:“建北啊建北,你怎麼那麼有福氣呢?咱們班的班花,一群人眼紅,最後被你占著了!唉,我羨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