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微握著電話發了會呆,這是她第三次把電話打到林靜的宿舍,有一次沒人接聽,另外兩次都是個陌生男孩子的聲音,說的都是同樣的話,“你找誰……哦,不好意思,林靜不在,他出去了……我也不知道他去了哪裏……什麼時候回來?說不準……你是哪位……好吧,你的電話我記下了,他回來之後我會轉告……”
舍友朱小北走了過來,拍拍鄭微的背,“同誌,你的電話究竟是要拿起還是放下,麻煩給個明顯的暗示,我要打個電話回家。”
鄭微煩惱地把電話塞到朱小北手裏,“打吧打吧,愛打多久打多久。”她故意裝作看不見睡在她對麵床的何綠芽和磕瓜子的卓美交換了個無奈的眼神,一個人躺回自己的床上,看著蚊帳頂發呆。開學已經一個星期了,她到現在還沒有跟林靜聯係上,打電話到他宿舍總是不在,給他留了自己的電話,也不見他回複,到底是怎麼了,明明離開家的前一段時間她還跟他通過電話,他在那一頭笑著答應得好好的,等她到了G市,就會帶她到處去玩,吃便G市的小吃。可是現在她還沒忘記兩人的約定,林靜卻蹤影全無。難道是她打錯了電話?不可能,那個電話她倒著也能背出來,何況那邊接電話的舍友明明也是認得林靜的,隻是說他不在。不在不在,老是不在,還說是個模範好學生,不知道跑到哪鬼混去了,鄭微氣鼓鼓地想,等到見了麵,非把他數落一回不可。
“幹嗎?鄭微,還是沒聯係上你的林哥哥呀?”一直躺在床上看書的另一個舍友黎維娟笑著打趣她,鄭微“嗯”了一聲,便不予理會,翻過身去。
為期一周的新生入學教育剛結束,402的六個女孩子基本上都已經混熟,她們都是同一年級的新生,不過並不都在同一個係和班。正在打電話的朱小北是個東北女孩,學機械自動化的,剪了個比男生還短的頭發,一口饒舌的普通話,從來不穿裙子,性格大大咧咧地,在宿舍裏跟鄭微算是脾氣比較相近;住在鄭微對麵床的是卓美,本市姑娘,計算機專業,惟一的愛好就是吃和睡,目標是過著豬一樣的生活――在鄭微看來,她已經離她的目標很近了;卓美的上鋪就是剛才說話的黎維娟,河南開封人,管理學院的,G大一向以工科著名,經濟類學科和文史類學科都是這幾年剛開辦的,畢竟不是主流,招生人數也不多,所以黎維娟是她們宿舍裏惟一的非工科生,她性格比較一板一眼,平時做事說話一套一套的,鄭微不太喜歡她,覺得她是假正經,跟自己合不來,不過黎維娟倒是挺喜歡跟鄭微搭訕的,有事沒事也跟她開兩句玩笑;至於朱小北的上鋪何綠芽,附近郊縣的女孩子,跟小北同班,也是學機械的,是個老實本分的姑娘,大家讚同的事她不會反對,別人開心她也開心;最後剩下來的就是鄭微的上鋪,都說白天不能說人,晚上不能說鬼,這不,鄭微剛想到這個人,她就正好推門進來了。
朱小北剛講完電話,朝著回來的人笑笑,“美女,去哪轉悠了一晚上。”
“出去走走,散散步。”
鄭微的臉朝著牆,心想,月黑風高的晚上去散步,長成這樣還整天在學校裏四處閑逛,不是成心招蜂引蝶是什麼?不能怪鄭微對她的上鋪有成見,自古文人相輕,美人更是如此,雖然她不是什麼大美人,但是從小就知道自己長得不錯,在這樣的和尚學校裏更是一枝梨花壓海棠了,所以入學第一天,她辦完手續站在樹蔭下乘涼,聽見有人在她不遠處驚呼“哇,美女!”她不禁芳心暗喜,這些小男生,也太沒見過世麵了,正待轉過頭去讓他們看看她無敵美少女的正麵,卻發現別人的眼神越過了她,直直射向從她身後走來的一個女孩子,怎麼說呢,就算她一樣自視甚高,也不得不承認,男生此刻完全看不見她是有道理的,美女,絕對的美女!五官細致,身材高挑,氣質出眾,看人家胸是胸,腰是腰,臀是臀的,連走路都有種輕盈的韻律,無怪乎剛才還朝她傻笑的老張也立刻叛變了,眼睛雷達一樣地掃射著佳人,相對之下,鄭微低頭看了看自己隻比老張明顯一點的曲線,心情開始強烈地不好。如果說這是個不怎麼美麗的小插曲的話,那麼,當下午的時候鄭微發現路遇的大美女走進了402,跟大家打了招呼之後,居然,居然姿勢美妙地爬到了她的上鋪的時候,她覺得簡直是場惡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