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江邊離開了,這個時候他確實需要一個人靜一靜。
回到車上,我給沈婷打了一個電話,讓她放心,李宇辰需要過心裏那道坎,讓他一個人冷靜一下吧。
沈婷告訴我,她準備回深圳了,然後又在電話裏向我道了聲謝。
電話裏又傳來廖長富的聲音:“小陳,你放心吧,答應你的事情我會做到的,你等我消息就行了。”
“廖大哥,我知道你和李立陽有些恩怨該結算了,但我還是想勸你一句,別和李立陽硬碰硬。”
“我心裏有數。”
他說完這句話,就掛掉了電話。
我放下手機,抬頭看了看天,天空烏雲密布,似乎馬上就要下雨了。
真希望這場雨過後,能雨過天晴。
坐在車上失神了一會兒,我才終於開著車離開了。
剛駛出濱江路,大雨滂沱而至,黑夜陡然來臨。雨刮器在拚命地搖擺著,城市的霓虹在雨水的反射下顯得氛圍絢麗。
我夾在車流中麻木地握著方向盤,直視著前方。直到前麵有車突然停下,我猛然一腳刹車才驀然驚醒。
四處張望一下,這才發現,在不知不覺中,我已經駛在了南濱路上。
在這條路上,我和安瀾有太多回憶了。
雨霧中,我似乎還能看見當時的我們一起走在這條路上,她手裏拿著一串糖葫蘆,一邊吃著一邊告訴我:這是她吃過世界上最美味的零食。
還有那個現在被修成了健身器材的地方,記得那裏就是我們一起套圈的地方。二十塊錢十個圈,玩得不亦樂乎……
還有前麵那個路口,總是有一個大媽在那裏賣棉花糖,如今都已經變了模樣。
我默默地將車停在了路邊,盯著這條街,眼眶忽然就濕潤了。
車裏的溫度漸漸有了些許變化,一層薄霧悄悄地蒙在了擋風玻璃上。
我伸出手指,一筆一劃地在上麵寫字,是那麼全神貫注,仿佛彙集了我全部的心血寫下:安瀾。
指尖劃過的水霧集成水滴,順著擋風玻璃往下滑去,仿若我隱忍的淚水,輕輕落在因想念而漲得緊繃的心上。
隻那麼輕輕一滴,砸得生疼。
我的胃又開始隱隱發疼了,最近疼痛的次數越來越多了,每一次的疼痛我都感覺自己離鬼門關更近了一步。
聽說下地獄的感覺,會非常非常痛苦。
我不怕下地獄,我就怕下到地獄後,你獨自一人帶著三個孩子的生活。
一輛輛汽車從我身邊飛馳而過,望不到頭的無數車尾燈,彙成了一條紅色的河流,將這個城市緊緊纏繞著。
沒有起點,沒有盡頭。
我突然怨恨起這個城市的繁華與喧囂了,它用鋼筋水泥鑄起的冰冷,徹底淹沒了我。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才重新啟動了車子,向左打方向盤,進入主道。
我追隨著前麵的紅色尾燈,玻璃上朦朧的水霧在空調的作用下,開始慢慢消散,世界逐漸變得清晰起來。
我睜大眼睛望著眼前的這一切,突然覺得非常迷茫。
我要去哪裏?
回酒店嗎?
可我不想去那裏,不想一個人待在那冷冰冰的房子裏。
我打開了車上的藍牙,那熟悉的歌聲又在耳邊響起:
“難解百般愁,相知愛意濃
情海變蒼茫,癡心遇冷風
分飛各天涯,他朝會相逢
蕭蕭風聲淒泣暴雨中,人海裏漂浮輾轉卻是夢
情深永相傳,飄宇萬世空
當霜雪飄時,但願花亦豔紅,畏懼路上煙雨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