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時節。
雜花生樹,群鶯亂飛。
南國之地正值風光。
福建福州府東大街的道邊,矗立著一座高大軒敞的酒樓,門匾上“福州老店”四個隸字,寫的蒼勁有力。
一陣暖風吹過,吹起了挑在街角的酒幌子,陣陣肉味酒香之氣也隨之溢出,散在了空氣中。在這春意盎然的季節,行路之人無不聞之欲醉。
酒樓內更是熱鬧非凡,混雜著三教九流,各行各業,南來北往之人,有的叫嚷吃食,有的聊著趣事,有人討論江湖異聞,可謂眾生百態。
“你們聽說了嗎?昨個兒夜裏,福威鏢局死人了。”
有一漢子起了這樣一個話頭,周圍人也開始你一言我一語,嘰嘰喳喳談論了起來。
“誰不知道啊,消息今早都傳開了。”
“死的是那史鏢頭與鄭鏢頭吧?”
“不止啊,聽說林總鏢頭為了查出殺這兩人的凶手,昨晚派出去了二十二個鏢師,結果又死了好多個!”
“好多?沒全死嗎?”
“什麼話,這叫?就這也夠懸乎了!”
“懸乎?”
“不就是死人嗎?
福威鏢局什麼死人沒見過?”
一老頭噓了一聲,左右看了看,低聲道:“人死了,可屍體上卻沒有沒有任何傷痕。懸就懸在這了!
有人說,這是鬼怪索命啊,”
鬼怪從古至今,都是一個神秘的話題,隻要出現,伴隨著就是凶殺,眾人無不麵露驚恐之色。
一個勁裝漢子冷冷一笑道:“什麼鬼怪索命,明顯就是江湖仇殺。
福威鏢局曆經三代,威名遠播,業務遍及福建、江西、湖南、湖北、山東、河北數省,是大江以南,首屈一指的大鏢局。
他們這一路走來,不知結下了多少仇家!”
“說的不錯,聽說福威鏢局門前那兩根大旗杆不但被人砍倒,就連旗上所繡的那頭威猛黃獅上的眼睛,也給人剜去了。
另一麵旗上“福威鏢局”四字中的那個“威”字,也已給剜去了。
這種做法,明顯是有人故意要挑了“福威鏢局”這座招牌啊!”
眾人聽的頻頻點頭,又有人接口道:“不過林總鏢頭的‘七十二路辟邪劍法’天下無雙,那也不是吃素的。
聽人說,昨夜不光死了福威鏢局的鏢師,還死了一些外地人呢!”
這人說到這裏,心有戚戚,表情很不自然。
“外地人?是林總鏢頭出的手嗎?”
“這倒是不知,不過一言不合就殺人的豪俠所在多有,或許看不慣這幫人,就殺人了,這誰能知道,隻聽說那些外地人都是四川過來的!”
“怎麼說?”
“昨夜有人聽到那夥人罵罵咧咧,自稱‘老子’,還罵人是‘龜兒子’,這種說法,除了蜀中一帶,還有什麼地方?”
“也是!”
這時忽聽門外夥計一聲呼喝:“這位爺,裏邊請!”
眾人不由轉眼瞧去,隻見一黑衣人被夥計迎進店來。
他身材瘦削,身姿挺拔,懷抱一柄長劍,腰間係著一個裝酒的紅葫蘆,一看就是個好酒之人。
再看他臉龐棱角分明,雙眉斜飛,目光奕奕,臉上略帶風塵之色,敞袍略顯破舊,頭發上也沾了幾根草刺,這形象本該是個流落江湖的落拓窮漢。
可他這張臉煞白煞白的,一雙眸子開閡之間神光閃閃,有如寒夜冷月,尖銳雪亮,讓人看起來冷酷之極,整個人就仿佛是從棺材裏走出來的僵屍。
“來個佛跳牆、糟魚、明珠拌豬肚,再來一隻肥雞,三大碗米飯,再來一壇上等竹葉青!”
黑衣人一落座,張嘴就驚了眾人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