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瑾銘象一團火,一束光,能將溫暖與快樂感染給身邊的人,讓柳硯之緊鎖的心扉,一點點打開。

而柳硯之麵對這個充滿惡意的世道仍堅韌不拔,同樣影響著衛瑾銘,在順境中不驕不躁,逆境中不卑不亢。

世人定會奇怪,柳硯之明明十分喜愛作畫,為何守著一屋子的“黃金”,一幅也舍不得賣。

柳硯之卻說,尋常的畫作而已,又不是前朝稀世珍寶,哪裏就值那麼多銀子,不過是被人利用相互牟利罷了。寧溘死以流亡兮,餘不忍為此態。

這是怎樣的胸襟與氣魄,寧可馬上死去魂魄離散,也堅決不幹媚俗取巧之事。

衛瑾銘結識柳硯之後,忽然覺得原來“君子如蘭,幽遠清香”,真的可以用來形容一個人。

“苦肉計不好使,快點醒來,不然我真的要走了。”柳硯之神色淡淡地站在床榻邊,側臉看向窗外,“快要入冬了,冷。”

床榻上的人動了動,嘴唇張了幾次才發出聲音:“跟我走吧,我幫你暖床。”

那個總是帶著一身的光,笑容可掬的英俊男子,不止一次說過這句話。

可他是忠勇侯府的三公子,衛家肩負鎮守西北的重任,他在軍中身居要職,前途一片光明,柳硯之不會讓自己成為他的汙點,每次都裝作毫不在意地讓他不要再開玩笑。

兩人一直保持著發乎於情,止乎於禮的安全關係。

這些年,衛瑾銘的婚事一拖再拖,連衛瑾殊都能看得出三哥的用意,柳硯之又怎會不懂。

流雲軒現在生意紅火,徒弟能獨當一麵了,柳硯之沒了心事本想一走了之,徹底斷了念想,隻是還沒來得及離開衛瑾銘就出事了。

文先生直歎息,衛瑾銘傷得太重了,簡直是大卸八塊又重新拚湊起來的一般,而且那些刀口上都被毒液腐蝕過,即使傷好了,那些猙獰的疤痕也是祛除不掉的。

柳硯之看向床榻上的人,不知該作何回答,他沒想到衛瑾銘醒來的第一句話會是這樣。

“我已有三個小侄子,侯府不需要我……”傳宗接代,衛瑾銘後麵的話沒說出來,反問道,“還是你嫌我一身傷?”

“不是的……”柳硯之搖頭,他曾在火裏死裏逃生,當時半個身子被燒傷,留下難看的疤痕,他一直很自卑,現在衛瑾銘變成這樣,他心裏難受的緊,無奈地質問,“你何苦呢?”

“二十多年前西蕃賊人就曾陷害過衛家,如今大仇已報,西蕃不敢輕舉妄動,用我一身的傷換西蕃十幾年的安分,值了!”衛瑾銘鄭重地道,“我阿爹許我自由,你不必有任何顧慮,跟我走吧!”

對於兒子們的離經叛道,侯府的長輩們都習慣了,尤其衛瑾銘,他自幼一身反骨,在這件事上沒太出格算很不容易了。

再說斥候營是離危險最近的,衛瑾銘過的是刀尖上舔血的日子,何必再勉強他娶一個自己不喜歡的人,大家看開了,隻要有人陪他,他自己覺得順心就夠了。

一道相孚,素結金蘭之契;兩情好合,妄扳秦晉之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