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刁槐眼疾手快,拿了雨帽、雨披和雨鞋過來——這樣大的風雨,雨傘都會被吹壞。
傅玉嫿和刁槐二人追了上去。
那是島西的位置……
傅玉嫿好像忽然明白了什麼。
她加快腳步。
果不其然,遠處被風裹著簌簌作響的白樺林裏,一道身影正掄著钁頭,用力挖著坑。
在他身邊,是兩棵被吹倒的樹苗……
“傅玉書,你腦子是不是被驢踢了!”
傅玉嫿上前幾步,直接擰住傅玉書的耳朵,“我當是你為了什麼國家大事冒著雨也要去做呢,搞半天就是在這邊種樹?!”
“這是我們一起種的樹,我肯定要用心照顧。不能隻管種,不管養的。”
說得好有道理,傅玉嫿都要被氣笑了。
但。
“誰家好人刮大風下大雨種樹?樹苗沒被風雨吹死,先被你坑裏的水泡死了。”
傅玉嫿深吸一口氣。
不生氣,不生氣。
傅玉書能有什麼錯呢?
他就是純純沒有種樹常識啊!
或許是有的。
又或許,這是又一場想要換取她原諒的苦肉計。
如果是後者,傅玉嫿承認,他贏了。
傅玉嫿此刻已經沒有心思去理會和計較了。
“你現在,立刻馬上,給我回屋衝水洗熱水澡!要是感冒傳染給我,我就給你丟海裏喂魚去!
“刁槐,樹苗帶走,給你家傅先生種盆栽裏去!”
傅玉書到底還是感冒了。
養了四天才好利索。
“既然好了,就重新就種樹換石板,每天的工作任務完成不了,就不許吃飯。”
傅玉嫿化身周扒皮,就連刁槐看了都心疼起自家先生來。
二十多天後,玫瑰園的石板小路,終於以合理的間距鋪設完成,而多出來的石板,則用來圍成了一個小花壇。
花壇裏,種著兩棵白樺樹苗。
“白樺是向上而自由的樹,它們理應向下紮根,向上生長。放在盆裏,會折斷它們的翅膀。”
勞作一個月後,傅玉書曬黑了不少,掌心也落下了薄薄一層繭。
但整個人看上去,卻依舊挺拔俊朗。
傅玉嫿心裏的氣,也隨著賞心悅目的玫瑰盛景,被海風吹散。
是夜,月色正好,二人舉杯邀月,慶祝玫瑰園改造成功。
卻驀地,風雨大作。
待躲風避雨回到屋內,熱浪熏湧,酒氣躁動。
傅玉書想起什麼,騰地便要起身,卻被一條玉臂皓腕攬住。
“傅玉書,你去哪?”
“新種的樹苗,還在外麵。”
他猶記得,她說過的話,不能隻管種,不管養。
“可我說,樹苗,在這裏。”
傅玉嫿牽引著那隻覆上薄繭的手,於羊脂瓊玉上遊走。
昏黃的燈光下,窗外,是大作的風雨之聲,窗內,是陡然晦暗翻湧的雙眸。
傅玉書就連呼吸也變得濃重起來。
“嫿嫿,你可要想好。”
“早在多年前,我就已經想好了……傅玉書,今夜,我們在這裏種樹……”
雷聲吞沒了最後的聲息。
海麵浪花朵朵,洶湧地拍擊著礁石,一浪又一浪。
一夜風雨,待明朝,風平浪靜,旭日自東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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