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進了縣衙的大牢,錢氏對周沁那是一直都在怨恨,咒罵,到後來連做夢都想掐死她。
每次她都能看見,被她扼住喉嚨的二丫,從最初的瘋狂掙紮,到滿臉通紅,到雙目赤紅,再到沒有力氣掙紮,手也軟軟的落了下去。
二丫死了,錢氏住進二丫村尾的大宅子裏,心裏無比的暢快。
她讓二丫的兒子女兒做牛做馬的伺候她,把“二丫加注在她身上的不幸”,都報複在她的三個兒女身上。
她吃著二丫三個孩子給她做的山珍海味,還隨心所欲的打罵著二丫的三個孩子。
你個賤人,老娘生你,養你,你就是這樣回報老娘的?
不讓我進周家的門,攔著我和你爹複合,還送我進大牢。你可真是我的好閨女啊。
你生下來老娘就該把你摁在恭桶裏溺死。
可是每次在痛快的罵完後,她就醒了,醒來的她還在陰暗潮濕大牢裏。
她穿著破爛的衣衫坐在潮濕的稻草上,旁邊是一床硬到打結的破被。
時不時有蟑螂從稻草裏跑出來,從她的腿上跑過。
不知道從哪個洞裏鑽出來,一雙綠豆眼直直的盯著她,和她手裏的半個糙麵窩窩頭。
她淡定的坐在稻草上,扯了扯身前的衣襟。
該死的,怎麼又是做夢,怎麼就沒真的掐死她。
狠狠的咬了一口拉嗓子的窩窩頭,就像啃下了二丫身上的一口肉。
喝一口有些酸臭了的,看不出什麼食材的湯。好像喝了二丫身上的血。
就靠著吃二丫的肉,喝二丫的血,她撐到走出大牢。
走出大牢,看著刺眼的陽光,錢氏迷茫了……
她如今還能去哪兒?
周誌高那老東西根本不讓她進門。
周濤那個沒出息的現在隻聽他媳婦的話。
小濤也不知道跑哪兒去了,一直沒看見他人。
大丫也是個沒出息的,都和婆婆分家了,還讓婆家壓她一頭,眼睜睜的看著她娘被她婆婆攆出門,屁都不敢放一個。
三丫那是個從小就和她對著幹的,長了一身的反骨。
二丫,嗬嗬,你最好別讓我見到你,不然,我一定弄死你。
“怎的?在大牢裏沒住夠,舍不得走了?要不,你再進來住幾天?”身後傳來牢頭調侃的聲音。
錢氏被嚇的渾身一哆嗦,撒丫子就跑開了。
開什麼玩笑,大牢是什麼好地方嗎?她可不想繼續在裏麵待著了。以後這條街她都不要來。
陽光照在身上,錢氏覺得渾身暖洋洋的,真舒服。
可是舒服不到片刻,她渾身都癢了起來。
錢氏下意識的去撓頭,她頭發已經擀氈,抓撓間,眼前落下一片雪花。
她所過之處,人們都避之不及。那味兒實在是太銷魂,直衝天靈蓋兒。
杏花村她是回不去了。
柳樹村?她要是回去了,她娘和她二哥還能再賣她一次。
她疼了十幾年的娘家侄子,到頭來卻眼睜睜的看著她被賣,然後拿著賣了她的錢,娶了媳婦。
她突然想起買他回去的那個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