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啟二十年,大齊在曆經三年的戰爭後,終於攻入了南梁都城,不多時,王宮的四門也被攻破。
謝長寧妝容精致,戴上最喜歡的首飾,穿著華麗的紅色宮裝,裙擺拖曳,哼著小曲兒輕快地走在長廊上。
摘星樓是南梁皇帝李洵特意為謝長寧建造的,是都城第一高樓。謝長寧拾階而上,到達樓頂,倚欄而立,修長白皙的手指搭在木欄上。
從摘星樓望出去,整個都城盡收眼底,破敗嘈亂,硝煙四起,耳畔似能聽見哭喊聲,誰能想到十天前還是一片繁榮安定的景象,大概以為局勢再差也不可能打進都城吧。
黑色的軍隊如潮水般湧入,占據了南梁國都的大街小巷。
都城亂了,王宮也不例外,平日裏養尊處優、頤指氣使的妃嬪們再也顧不得形象,衣衫淩亂,披頭散發,胡亂奔逃。宮人們抱著小包袱四處逃竄,滿臉驚慌,身形狼狽。
“你果然在這兒。”
謝長寧回過身,看著鎧甲染血、持劍而立的李洵,揚起微笑,“你來啦。”
李洵一直都知道,謝長寧是很美的,動人心魄的美,從初見就占據了他的心神,費盡心機娶到手,捧在掌心嗬護備至,為博美人一笑可以傾盡財力物力。
“軍隊的布防圖是你泄露的吧?”雖是問句卻是肯定的語氣,“賀蘭臣已經攻入王宮了,很快南梁便不複存在,你現在滿意了嗎?”
“滿意?應該是滿意的吧。”謝長寧的語氣平平,眼底一片陰影。
“為什麼?”李洵質問,“一開始確實是我算計你嫁的,但是你捫心自問,這四年來,我對你怎麼樣!”
他握著寶劍的手還在流血,神情狠厲,“謝長寧,你的心裏,就一點都沒有我嗎!”
“我們倆從一開始就是錯的人,後麵隻不過是錯上加錯罷了。”
“錯?”李洵嗤笑,“那誰又是對的人,賀蘭臣?所以你幫他來對付我?”
說曹操曹操到,一聲“謝長寧”從樓下傳來。
謝長寧朝底下看去,不知何時,整個摘星樓已經被大齊的軍隊包圍了,領頭的正是大齊黑甲軍統帥賀蘭臣,麵容冷肅,一身殺伐之氣。
上一次見他還是在出嫁的那晚,謝長寧原是打算自殺的,她寧願死也不要嫁給李洵這個卑鄙小人。剪刀已經抵在喉嚨了,卻突然被攔住,然後就看見了賀蘭臣。兩人都已經訂婚了,被李洵橫插一杠毀了婚事。就是在這個夜晚,兩人長談後,謝長寧不再自暴自棄,答應當他的內應,探聽李洵的一舉一動。後來李洵起兵造反,謝長寧因頗受李洵寵愛,傳遞了很多重要消息,包括製勝關鍵的軍防圖。
李洵惡毒道:“你的這個未婚夫,已經娶了丹陽公主了,就算你回京,他還能要你嗎?他從頭到尾就沒喜歡過你,就是在利用你!”
“我知道。”謝長寧從不指望還能嫁給賀蘭臣,但是知道他娶了丹陽還是難以接受,自己當初就是被丹陽陷害才落得嫁給李洵,他怎麼能娶丹陽?再後來便也看清了,那個冷心冷情的賀蘭臣,在他心裏,權勢比兒女情長更重要,為達目的什麼都能利用……
謝長寧臉色蒼白,指甲掐進肉裏都渾然不覺,她看向李洵,往後退了一步,“李洵,下輩子不要再見了吧。”
“你休想!”李洵惡狠狠地盯著她,“這輩子、下輩子、下下輩子你都別想擺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