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7章 ..(2 / 3)

轉天全德依舊來給縈芯上課。

縈芯問他:“師父可說了太上皇和陛下有所緩和?”

全德搖搖頭:“家父說,師妹還是等事情明了後再有動作,方是萬全。”

“晚上回去時,師兄勸勸師父,別再勸陛下低頭了。大吳如今風雨飄搖,最好隻有一個聲音。”

皺眉盯著師妹,全德心中略有驚懼,眼中全是不讚同。

一個女娘,竟然妄圖勸陛下和阿耶行不忍言之事麼?

見狀,縈芯微微一笑,垂眸輕輕用食指點著案幾上攤開的《史記》:“能留下的,從來隻有一個聲音。至於這個聲音說的是真是假,自圓其說有何難呢?”

因為隻是粗淺的講解一遍,如今她已經學完十二篇本紀,勝利者留下的言論從《史記》開篇的《五帝本紀》開始,就不能邏輯自洽。

師兄妹二人探討時,縈芯實在難以相信彼時有帝王能如此全能,分明是把別人的功績都算在自己頭上,甚至壽數都誇大數倍。

她認為現在孫釗也許隻是因為覺得手中的力量不足,需要全塘推他一把。

全德非常不認可師妹的話:“前人作惡,後人難道就能效仿?”

“不然眼下怎麼辦呢?移民放置一日,便有許多會死。他們都是老弱,再凍餓幾日,光是粥和屋可養不活,得給他們看病吃藥。朝中能出藥、出錢?”

縈芯說著,用一種與當日孫釗詰問全塘一樣的目光直視全德:“師兄日日修儒,當修身與平天下相悖的時候,師兄作何選?”

全德不是全塘,他心中的道還未被官場磨礪過。

回視縈芯,全德正色道:“己身不修,天下何平。為窮變節,為賤易誌,而後蓋莫能再持,是無能也!吾等修儒,非為無以解世事之難,行悖逆之徑,而致後世之亂。一時之得,何償萬世效法之罪?”①

師兄的話引經據典,師妹得思量半天才能明白是啥意思:

自己品德不修,天下怎麼能夠安定呢?身處窮困而改變了氣節,身份低賤而改變了誌向,那麼後來的人就很難再相信你,這就是沒有才能!我們修習儒學,不是沒有辦法解決世事難題,而是不要走違背正道的道路,以至於給後世造成混亂。一時的得利,怎麼能抵得上之後萬世人效仿此舉的罪過?

縈芯心中有自己的對和錯,也從來不是全德這種一心正道的殉道者,何況她做事若隻能“一舉兩得”都算虧本。前有全塘一句警告,後有全德申斥,自然不會輕舉妄動。

她做個受教狀,謝過師兄教誨,開始安安生生的聽課。

在縈芯趁著全德上課空隙的時間,另想辦法的時候,二皇子孫鑠聽了來觀摩佛畫的一個名僧描述了城外的慘狀,心生不忍,想用這幾日收的安宅禮換些糧食到城外布施。

劉偏苦口婆心的給二殿下解釋,這些禮其實留不了多久,待送禮人家裏有喜,還得打亂了送還呢,哪裏有給二殿下亂發善心的富裕?

可孫鑠在一州之地走了一圈兒後,見的官麵兒上的人多了,已經不是劉偏隨便兩句能糊弄得住的,隻道年下還能收一波禮,到時候左手進、右手出,加上莊子裏的出產和父皇、皇兄的賞賜,肯定不會出現無錢送禮的窘迫,一意要劉偏去買糧。

劉偏腹誹現在大家都收糧,二皇子府還都是靠莊子裏的出產才不用在外高價買糧,哪裏願意讓二殿下這樣霍霍錢財。

他倒也精明,隻說皇子施粥,恐怕為陛下忌憚,有邀買民心之嫌,還是不聽指派。

孫鑠一聽,覺得雖然他皇兄不是這樣小氣的人,可也得問明白才好。抬腳就去求見皇兄,問一道明旨回來。

仗著從小看護孫鑠長大,劉偏敢攔著他“亂花錢”,但是攔不住他出門,一路默念漫天神佛保佑陛下千萬別搭理二殿下,正在孫釗寢宮門外被內衛攔住,說陛下誰也不見,差點樂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