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來一個!”
“娘誒——這是哪來的啊……”
“哈哈哈哈!粕子嚇尿了!沒見過泡得這麼大的吧……”
四郎幾步走到河岸邊,看到上遊沉沉浮浮的又下來兩三個,陰沉著臉斥道:“留三個在這,剩下的該幹什麼幹什麼去!”
對於生在河邊,靠河活命的人來說,一年看見兩三個泡發的也是常事。
可是,日落前,他們看見了十二個。
一開始這幫壯勞力如何吵嚷,夜半趕工時就如何安靜。往常潺潺的河水聲今夜聽來特別詭異。
河邊再也沒人敢留下阻止“他們”靠近。
連在壩上敲石頭的,都盡量減少響動,能兩下敲實誠,絕不敲第三下。
而被常文佐預估會越來越高的水位,竟然漸漸降下去了。
四郎看著渾濁卻再無可怖漂浮物的河水,不知要不要跟小娘子稟報……
他報不報的無所謂,阿保今日卻提早出了城。
縈芯剛讓顧毗帶著五個親兵去她選中的兩塊荒地實際考察下,阿保就到了。
麵色一沉,縈芯果然聽到了不好的消息。
“是範二郎君先聽行商說的,然後阿保和一郎才去查。並州那邊……說是下了好幾日的大雨,許多地方都澇了……怕是,顆粒無收……”
縈芯心中一慘,看向西麵萬裏無雲的晴空。
三年大旱之後,初逢甘霖時給了他們多少希望,絕收後,他們就有多恨吧……
其實,並州的農人們並沒有縈芯臆想中那樣暴烈的情緒。
他們麻木且安靜。
無論地裏種了什麼,連續五六日的暴雨衝刷下,都倒了。
很多饑餓了三年的人,完全失去了活下去的念想。也陪著那些精心侍候了不到兩個月的作物,倒伏在積水裏。
三天時間刮地三尺,好容易籌集到攤派軍糧的五分之一。親自押送的劉援佐因為趕路,也因為沒有預料到這樣大的雨幾乎是連續的下了五天。以至於讓軍糧濕了一大半兒。
看著道邊田裏,好似水草一樣隨著積水漂浮的作物。
劉援佐絕望的回想起那個幸存的李都尉的口頭禪:
晚了……
完了……
劉援佐注定要失期!
距離他最少五天遠路程的並州大營裏,施巍抱胸坐在自己營帳裏的幹草垛子上,與正在作妖的烏雲“神交”:
老天耶啊!
並州到底幹了什麼啊?你給某家托個夢,某家替天老耶把他們都砍了多痛快啊!
旱了三年又澇,真是一點活路也不給了啊……
耶耶怎麼這麼命苦,怎就逃不開這個遭天譴的破地方啊!
他的智囊檢查完各個營帳裏糧草的情況,回來稟告時,脫下油布,隻有肩膀往上是幹的。
“將軍原諒則個,某渾身都是水,就不進去了。”
現在,全軍營裏,但凡能不讓雨澆濕的地方,都放著糧草。連施巍的營房都不例外。
“說吧。”
援佐把餘糧的情況先報告了,反正這幾日也沒法操練,一日兩頓稀的,人都能挺。
隻是,牛馬騾不能挺。
夏日,本不缺草料,可誰也架不住這雨能下這麼久。本來漫山遍野的草料如今都倒在泥水裏,根本沒法給它們吃!
就現在施巍皮鼓底下坐的,還是當初費雍在兗州屯田,靠麻布蓋地強收的幾千斤幹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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