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陛下日日禮佛時,求的都是來世轉生成個世家嫡出幼子,既能享受人生,又不用承擔許多責任!
好在他尚未放棄今生的“職守”,覺得太子不如他當年德才兼備,不過是勝在足夠聽話。
所以,孫瑾早早立下遺詔,把他崩後,一些對吳國大方向有益處的事項一一列下,讓太子照章辦事。
大長秋小心翼翼的取來秘匣打開,孫瑾親手取出遺詔,仔細通讀一遍,把因為顧氏不再得用而變得不合時宜的幾條去掉或者更改得更加嚴密。
改完,孫瑾想著,顧氏一門忠心可嘉,不如賜顧榮父子二人陪葬帝陵吧。
就是諡號也可定個“忠”字。
雖然他可能要晚於顧榮父子很久才下去,但是為償顧氏忠心,總也得讓先帝在地下把這父子倆安排好了才行。
可歎,陛下永遠不會知道,他的兩個忠臣,一個已經在安排讓闔族棄武從文,棄純臣的潔白,去沾染庸臣的碌碌;一個在對很可能是他國推波助瀾致使過本動搖的大事,諱莫如深。
吳皇陛下大概永遠也無法明白,許多世家從一開始並不是隻能看到他手裏的權利,他們也有過耿耿忠心,鴻鵠之誌!
隻是都被皇室種種防患於未然的手段,一點點消磨殆盡了……
縈芯倒是很能理解。
一個人、一個家族、一個階層,曆經世事後,變成截然相反的樣子,很多時候都是因為堅守本心卻全無報償!
有時,她在車下鬆散的時候,經常能看見顧禺躺在車裏,看著西麵的天空,沉思。
縈芯很好奇,顧禺在想什麼?他會不會像嶽飛那樣,憋屈出個流傳千古的詩詞歌賦啥的。
不過從平日的言談來看,顧禺的文才顯然是不如顧毗。
怕好不容易勸活的人,再因為憋屈抑鬱了,縈芯會到他的車上,跟他聊聊天。
顧禺的談興還好,偶爾被縈芯妙語一逗,還能笑出來。
“等回了廣固,我讓人做個鐵製的棋枰,再用磁石做棋子。到時候,把漆盤掛起來,你就能跟叔叔手談了。”
“你不喜圍棋?”
“不喜歡,太費腦力了。”
自縈芯時時解語,顧禺的目光就更多的落在了她的身上。
他望天時,縈芯以為他想得是忠國還是惜身的國家大事,其實,他是在幻想自己若是康健,與她的婚後生活該是如何和美。
縈芯大概永遠無法理解,她越是完美,顧禺就越是顧影慚形,越發悲愧交集。
顧禺了解他的阿耶,阿耶急著讓他回去,不是他熬不住了,是他終於決定了顧氏的未來。
顧禺也了解自己,他著急回去,除了想盡快解除阿耶的痛苦,更是想求阿耶盡快結束自己的殘喘。
可是,如今,顧禺有了一些不舍。
這些不舍在縈芯溫婉的笑顏中,慢慢的變成了給她報償的執念。
出身尊貴,心地良善,秀外慧中……
她幾乎擁有所有令顧禺心折的品質。
那麼,如今的自己,還能為她做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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