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仚隻能搖頭。
也不知道鐵無心在信中對鬥門星君說了什麼。
但是,他也不關心這個。
很顯然,鐵無心甚至對於鐵針的開拓團是否能夠平安抵達這一方原始荒原,都做好了兩手準備——如果鐵針能夠抵達這裏,就讓他安心發展,繁衍子孫血脈,伺機告狀。
盧仚不由得浮想聯翩,若是鐵無心知曉,熒雀居然派遣了刀七七七在中途伏殺開拓團……鐵無心若是知道這個消息,怕是已經準備了魚死網破的反擊手段了吧?
隻是,奈何,聽羅熊和那喪刑星君的說法,鐵門關似乎下場不妙。
再加上盧仚在中間攪局……鐵針,連同整個開拓團,已經徹底落入盧仚之手,可惜了,不管鐵無心有多警惕,有多機警,他的這些後手、埋伏,看起來全都做了無用功。
盧仚顯然是不可能幫他去報信的。
這等渾水,遠遠避開都還來不及,哪裏有主動往上湊的?
不過,從這份給鐵針的信函就可以看出,至高大天庭的水,很深,很混——熒雀等人,能夠將一個邊關重將逼得采用這等手段保全子孫後裔……
“這巡天禁神衛,看來在至高天庭名聲很臭。”
“如此高壓,如此暴虐,這至高天庭……嘖嘖!”
一些記憶碎片泛濫而上,盧仚想起了當日他和天書老君交際的一些場麵。
他更是想起來,似乎,他是隨同天書老君,連同整個樓蘭古城在重返無上太初天的過程中,偌大的樓蘭古城還在虛空通道中突破一重一重空間維度膈膜的時候,突然在城內爆發了威力驚人的大爆炸……
那時候,樓蘭古城中隻有天書老君、青烽統領、令狐無憂還有靈璓統轄的一票下屬,人……不多,而且能夠被他們帶去下界的,肯定都是他們信得過的心腹人手。
那麼,這一場破壞了樓蘭古城重返無上太初天,讓盧仚重傷迷失在外的大爆炸,其來曆就極其的……細思恐極了。
在天書老君等人身邊,居然都有人埋伏的暗子。
人家不願意見到他們重返無上太初天,人家更樂意將他們扼殺在半路上。
聯想到,盧仚還在三河原的荒郊野外躺著的時候,熒雀就已經帶著巡天禁神衛抵達鐵門關,封鎖了整個鐵門關對外的聯係,威逼鐵無心等人配合巡天禁神衛搜尋什麼……
一切都可以串起來了。
更可怕的是,熒雀等人威逼鐵無心等人封閉鐵門關搜捕什麼,而熒雀等人還沒查出個端倪,就有邪魔侵襲,更有喪刑星君帶著五軍府正規軍大張旗鼓的殺了過來。
邪魔殺巡天禁神衛,五軍府殺邪魔,更連著巡天禁神衛一起殺!
嘖嘖!
不能細思。
認真想起來,就發現,這至高大天庭的人啊,心都夠黑的。
天空中,一條條細細的枝條輕輕的揮舞著,金綠色的柔和光芒灑落。
盧仚腳下的地麵,本來黑黝黝的反射出特殊的金屬寒光,在這枝條灑落的金綠色光芒照耀下,黑漆漆的地麵,已經變得鬆軟了許多,逐漸有一種‘油浸’的‘肥沃’感滲了出來。
而且,地麵的顏色,也從黑黝黝的鋒利鐵色,逐漸帶上了一層‘黑土地’的‘油光色’。
透過四周金綠色光芒所化的碗狀光幢,看著外麵灰撲撲彌漫虛空的濃厚氣息,盧仚莫名的生出了濃濃的安全感。
都已經跑到了這裏,應該安全了吧?應該,脫離了天書老君等人所處的那個大漩渦了吧?
盧仚看向了趙丁:“若是,我是說,如果有人對我們不依不饒,想要銜尾追殺,容易麼?”
趙丁用力的跺了跺腳,很是篤定的說道:“我佛且放心,您剛才在三河原的深淵邊緣也見到了,這一片的原始荒原所化的星光,起碼有十萬團。他們就算看著我們是往這個方向來了……除非鎮守大人將這顆神種鎖定的虛空坐標告訴了他們,否則他們也不可能鎖定我們開拓的這一方原始荒原。”
猶豫了一下,趙丁沉聲道:“當然,如果他們有足夠的權柄,可以調動足夠的資源,比如說,他們用數百、數千顆神種,循著大致的方向一次一次的嚐試嘛,倒是有可能找到我們。”
搖搖頭,趙丁笑道:“隻是,這神種凝聚,也不容易。一時半會的,想要找到足夠數量的神種,哪裏是這麼簡單的事情?”
趙丁絮絮叨叨的,就開始念叨什麼‘強製任務’啊、‘一顆神種就是一道催命符’啊、‘一旦凝聚三年內必須啟用’之類的話。
盧仚點頭,他心中的安全感就越發的濃厚了。
‘鏘鏘’金屬聲越發密集,越發響亮。紮進地下的那數十根‘城基’,已經膨脹到了一尺多粗、數丈長短。一部分城基已經伸出了地麵,而更長的一截則是繼續向地下深深紮了下去。
伸出地麵的城基表麵,一抹抹奇異的道紋開始閃爍,其中有各色宮殿樓閣、城牆箭樓的虛影猶如走馬燈一樣的旋轉。
神種生成的這株大樹停止了自身的生長,它分出了數十條根莖,宛如一條條大蟒,朝著這些城基延伸了過去。大樹龐大的根係開始抽取地下可供利用的金屬材料,用自身磅礴的生命力化為金綠色的熔爐,提煉精純後,一點點的注入到城基中。這些城基就以越發可怕的速度膨脹、生長,漸漸地,大地開始搖晃,一根根粗達十丈、高達百丈的金屬巨柱噴吐著雲光,從地下急速的生長了出來。
這些巨柱放出的光芒,隔著數百裏地也能隱約可見。
在這一方陌生而混沌的天地,這毫無疑問是極其危險的事情——這無異是在向這一方天地可能存在的土著族群宣告——老子在這裏啊,你們不順眼、不服氣,過來打老子啊!
如果這一方天地的土著生物是智慧族群,他們或許還會猶豫、踟躕,進行一定時間的觀察和哨探後,再過來嚐試性的進攻。
如果這附近不幸,是一群沒開化的飛禽走獸嘛……這可就有得樂子了。
一根根城基開始向兩側噴湧祥光,一截一截高達數十丈、厚度不過三尺的城牆,開始從城基向兩側生長、延伸。
趙丁向盧仚請示了一聲,隨後就和一群老吏連蹦帶跳的跑了出去,指揮著那些隨行的,來自沿途大小城池的大家大戶所屬,指揮著他們的私軍、家丁,將一架架開拓團的巨型車駕打開。
在那些巨型車駕的
將這些暗格拉開,裏麵是設計精巧的鐵架,上麵整整齊齊碼放著甲胃、長刀、長矛、長弓、硬弩,以及數不勝數的箭失、弩失,更有大量的重型床弩等城防器械的機括零件。
趙丁等人從那些暗格中,取出了一瓶瓶秘藥,分發下去,讓那些家丁、仆役將大把大把的秘藥拋灑在車駕中強行征辟的罪囚身上。
秘藥碰到空氣就化為濃厚的霧氣,帶著一絲絲刺鼻的,好似辣椒水的味道。
那些服用了行軍丸,一個個神智僵硬、麻痹,生理機能陷入僵直狀態的罪囚,大口吸入了這些霧氣後,一個個噴嚏連天,體內血液急速流轉,心跳聲‘冬冬’大作,身體機能開始快速恢複。
趙丁等人大聲呼喝催促著,這些罪囚一個個神色陰鬱的走下車駕,在大隊私軍甲士的驅趕下,在車駕旁排成了一條條隊伍,領取甲胃兵器等物。
“廢話都不用說了。這裏是什麼地方,你們都懂!”
“想要活下去,就得拚命!都是荒原上生,荒原上長的,怎麼拚命,也不用咱們教!”
“穿戴好甲胃,拿起兵器,隨意組合!十人一隊,百人一團,千人一旅,萬人一軍!”
“開去四方,駐守城牆。”
“幹得好,以後榮華富貴,大把大把的……我佛慈悲,給你們一條生路!”
“幹得不好嘛……也不用咱們多說了,一旦城破,嘿,這些異域的異族,可不會和你們講什麼仁義道德,說什麼天理王法,或許你們就是他們今晚上磨牙的零嘴兒!”
‘鏘鏘’聲不絕於耳,那些模塊化的重型床弩等大型器械,被手腳麻利的私軍甲士三兩下就組裝完成。一隊隊強壯有力的青壯推動著一架架大型器械,朝著遠處正在成型的城牆不斷進發。
趙丁和幾個老吏做統籌指揮,周老刀帶著周家族人,帶著大隊私軍甲士巡弋四方。周老刀等周家族人眉心豎目開合之間光芒四射,開拓團中的那些男女,哪怕是被強行打為罪囚的入道真修,看到他們眉心亮起的豎目,也一個個噤若寒蟬,不敢有絲毫違逆。
盧仚站在大樹下,雙手合十,輕聲念誦佛經。
溫和的梵唱聲化為一縷縷柔和的風,吹向了四麵八方。開拓團的這些男女漸漸地,腦海中的所有不甘、不願、意難平……全都被盧仚的誦經聲洗滌一空。
就好像一架磕磕絆絆的複雜機器,突然抹上了極品的潤滑油,再被高手大匠精心調配了一番,整架機器的運轉驟然變得絲滑油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