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嫻回去的那一天,顧雲開來送行了,卻隻字沒提帶話的事兒,他既沒提,薑嫻也沒問,她壓根沒把這事兒放心上,如今已是歸心似箭。
半年,看似不長,但許許多多的事情都在發生了變化。
於薑嫻這個遠歸之人眼中,大約變化甚巨。
聽說,麥收大隊今年大家夥兒都過了個好年,隊裏殺年豬那天熱鬧極了,年豬這一塊在大隊裏一直是買一留一的規矩,一半兒上交一半兒就是自己的。
隊裏今年年豬數量和之前兩年基本持平,但今年多了一樣東西,就是稻田養鴨的鴨子。
小三百隻的鴨子呢。
不管是豬肉還是鴨肉,都是肉啊。
加上糧食豐收,今年過年的時候,當真是過了個肥年。
薑家給薑嫻的來信說了,薑家今年光豬肉連內髒等東西,就分了十六斤,鴨子也分了六隻,在村裏是數得上的了。
這還得益於薑家人口多,按照人頭分,就顯得多了。
除了分的東西,今年,顧珩也送了拜年禮。
大前門的香煙、老白幹、茶色糕點,一樣不落。
薑家收了,還給了回禮,可見顧老板終於是即將心願得償,已經得到了薑家人的認可,已經默認這是準女婿了。
而這事兒,都是薑嫻從和薑家人的信中知道的,而顧珩自個兒可是隻字不提。
忒是狡猾。
一邊甜言蜜語的攻克她,一邊水滴石穿的磨薑家人,他居然兩邊都不耽誤。
薑嫻後來和顧珩寫信的時候,就這事兒提了一嘴,人家顧珩也沒否認,不過就是淡淡的承認了,便又岔開到別的事兒去了。
他在信裏說他的事業,說他和罐頭廠的合作很順利,已經步入正軌,送了三回貨,罐頭廠就有了要跟他繼續續約的意思。
朱主任很賞識他,一看到他,就要邀他去他家吃飯,兩人頗有點忘年交的意思,說這事兒的時候,他說到了朱春暉:
“朱主任為人慷慨義氣,可惜兒子不太像他。”
又說:“今兒朱主任又讓春暉跟我學習,我講了些生意經給他聽,結果他睡著了,氣的朱主任當著我的麵揍了他!”
還說:“朱春暉這小子,見到漂亮姑娘就移不開眼,今兒又出去用肉罐頭騙人家小姑娘了,氣的朱主任又揍了他。”
起先,薑嫻沒懂顧珩的意思,隻以為他就是跟她閑聊呢。
一日多過一日的不見麵,薑嫻確實頭一回有了思念一個男人的感覺。
顧珩麵冷,但他每每給她寄的信,卻厚厚的一疊,一筆鋼筆字寫的鐵劃橫鉤,鋒銳逼人,但落於紙上,絮絮叨叨的皆是日常,倒也有一種別樣的特別和溫馨。
當真是實力打臉了什麼叫字如其人這句話了。
後來,薑嫻慢慢的發現不對勁了,為啥老是提朱春暉啊,啊?不僅朱春暉,還提旁人。
什麼“你猜我在省城看到誰了?居然是韓一舟,他和一位年輕女士舉止親近,身為已婚男人居然這樣,可見人品?真真是世風日下啊。”
什麼“我大嫂娘家村裏那個姓冉的從華都來的研究藥品的研究員,你還記得不?今年過年回華都去了,後來就派了新的研究員過來,來來去去,實在太不穩定了,也沒法自己做主!”
什麼“你們廣播站那個同事卞長明,今年也要結婚呢,訂在了正月初六,因你不在家,便沒有請你吃飯,我上回去看了姚站長和陳站長,他們便把卞長明給你的喜糖予我帶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