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5年6月,尼瑪公社,野驢村村口。

鹿芳寧一身灰布道袍,提著到處是補丁的蛇皮袋子,從客車上下來。

她雙腳一落地,破舊客車就在坑坑窪窪的土路上,裹挾著塵土,清零哐啷的開往下一站野豬村。

烏雲壓頂,幾聲悶雷滾過,緊接著瓢潑大雨從天而下。

鹿芳寧將蛇皮袋子頂在頭頂,認命的冒雨前行,走出半裏地遠,大雨變小雨。

她聽到斜前方有人爭吵,聲音隱隱約約傳入耳中……

“秦北澤……你別給臉不要臉!”

“我姐看上你,是給你一個改造的機會!”

“你做我們老周家的上門女婿,不比你住在牛棚裏強!”

鹿芳寧向聲音來源處瞥了一眼。

三個人在河邊對峙。

一對身材魁梧的男女,背對著她,正在推搡一個男人。

那男人身材頎長,皮膚白皙,相貌生的極好,明豔而張揚,此時眉眼微垂,任由對方推搡,腳下一個不穩,身體落到河裏。

壯碩的女人大聲呼喊:

“二狗,快救他,不能讓他淹死,我還要嫁給他。”

二狗:“他命賤,死不了!”

大雨過後,河水流的急,掉進水裏的男人,隨著水流起起伏伏,拚命掙紮!

鹿芳寧扔下蛇皮袋子,幾步跑到河邊,脫了鞋,飛身跳入水中,向男人遊去……

秦北澤落入水中,心中大驚,剛才應該一人一拳將兩個人直接打暈,他後悔一時猶豫害得自己落水。

他不會遊泳,他不想死!

他原本家境優沃,已經上了兩年大學。

一年前他爸爸被人舉報,在他爸爸的授意下,他大哥一家、他母親和她妹妹徹底跟爸爸劃清界限,留在了城裏。

他擔心爸爸的身體,堅持跟著下鄉。

他的生活從天堂落入地獄,來到這個窮山僻壤之地。

他們被安排住在牛棚裏,每天幹最重的活,吃最差的飯。

因為他長得好看,經常被女人騷擾。

一年多來,沒完沒了的騷擾,反應給上級,上級不但不幫他解決問題,還說他被改造的不夠,接著他和他父親的日子會更加難熬。

這也是他沒有直接將對方打趴下的原因,本想著忍一忍就過去了,卻出現意外……

他控製不住他自個兒的身體,他感覺他好仿佛進了萬丈深淵,身體不受控製地向下沉,又慢慢浮起,卻總看不見光明,他想呼吸,吸進去的確是水。

秦北澤感覺他快要死了!

他心裏充滿絕望……

他在水裏上去又下來,那種感覺實在不好受,無盡的恐懼和黑暗把他包圍,他拚命的掙紮……

鹿芳寧遊到秦北澤身後,奮力將人拖上岸……

秦北澤被拖上岸那一刻,心中萬分慶幸他還活著!

他轉身看向半跪在他身邊,一個道姑模樣打扮的女孩兒,這是他的救命恩人。

此刻他重獲新生,內心激蕩。

他雙手不受控製的抱住鹿芳寧,身體隱隱顫抖。

鹿芳寧被男人抱住,身子一僵。

她感受到男人身體在顫抖,忍著沒將人推開,抬起手輕輕拍他的後背,聲音溫柔:

“別怕,沒事了,你已經安全了。”

秦北澤十分貪戀這個讓他感到安全的懷抱,還有那安撫人心靈的聲音。

他極力克製自己的情緒,退出鹿芳寧的懷抱,蒼白的嘴唇微微抖動,磁性好聽的聲音徐徐傳入她耳廓:

“謝謝……謝謝你救了我,剛才是我太激動,冒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