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我愛他(3 / 3)

室內氣壓很低,所以,昌瑉說想出去晃蕩下。細膩而敏感的男孩,看出哥哥們感覺都不對勁,或者,隻有他自己是個正常的人。所以,他要拯救哥哥們。

五個人零零星星,懶懶散散地走在路上。夜,太深,除了他們,人絕跡,偶爾有車掠過,也是急急趕路的如風而過,隻有他們,還走在這樣的夜裏。

外麵是清透的,卻未必能讓他們各個都舒服起來。

“老師怎麼說?沒什麼吧!”在中問得很輕。

走在前麵的有天與俊秀轉過身來,關注著允浩地回答。

笑笑,允浩說:“要開個記者會,說是普通朋友。這是慣例。”

“沒什麼嘛,那哥幹嘛黑著臉?”昌瑉放下心來,便嚷著。

抿了下唇,允浩說:“因為不想對仙後說謊。”

這樣的話,得到了四隻的默然。他們所了解的允浩,不會說謊,避無可避之時,他會選擇沉默。而,現在,是要他開口去說謊,他要怎麼去應付?

回轉身去,繼續向前走著的俊秀,他走在最前麵,有天離他兩步之遙。這兩天,他與有天,也是以默然代替了一切。並不是在氣有天,隻是……關心著英蘭有沒有去找過有天擔心著英蘭有沒有聯絡過他,卻一直別扭著不想開口——他是真的在害怕——就像在中哥說的一樣。俊秀低頭,皺起了眉。一直別扭著,也一直沒給英蘭再去過電話。怯了。喜歡上愛上之後,第一次有了這樣的感覺,此時的感受,讓俊秀想起了數年之前,練習生之時,變聲,被媽媽拖去醫院之前的感覺。哭著賴著就是不要去,怕被醫生診斷為聲帶異常不能再唱歌了——就這樣被判了死刑。

除了路燈,除了偶然出現的由遠及近而又由近及遠的車燈,除了並不怎麼晶亮的月亮,這樣深沉的夜色中,隻有這一路的廣告燈箱還散發著光亮。這一路而來,燈箱裏,全是神起的廣告——個人的,團體的。他們,蔓延了一路,也陪了她一路。

停在一座燈箱之前,英蘭想到,三順也是偶爾找到了一塊廣告,而後看到了那句讓英蘭很喜歡的話語。去愛吧,就像不曾受過傷一樣。

那時候就是喜歡它,卻不知道,原來,去愛吧,真的不是那麼簡單;原來,三順的那塊燈箱牌是僅屬於三順的,而屬於她的燈牌,是麵前這塊嗎?

“英蘭姐?”

靜謐的夜裏傳來了這樣的聲音。一愣,轉過身來,吃驚的英蘭麵對著五個穿越黑夜出現在她麵前的男生。都不說話,鬧心的安靜。昌瑉左看看右看看,輕吐了口氣,今天注定需由他充當主角。

“姐姐怎麼來日本了?”他打破安靜,徑自問道。

思量了許久,英蘭笑得淺淡,回道:“是啊,我怎麼來日本了呢?”說過,她的目光停留在了有天的臉龐之上。

之後,繼續沉默著的五個與一個。

俊秀的目光,似乎鎖定在英蘭與她身後亮著的廣告牌之上,漆黑的夜裏,格外顯眼的畫麵。他微微皺起眉來。她就靜靜立在有天個人的廣告牌之前。此情此景,晃若畫中。即便背對著一切,他卻能將她的表情了解得清楚——她,英蘭,是來找有天的,為了有天,所以,飛來了日本;為了有天,所以,立在深邃的夜裏;為了有天,所以,定定地站在那裏。

轉身,俊秀往回走,快步的。

甩甩頭,狠狠地,卻仍是甩不掉。片刻之前的情景,仿佛已如烙印般深刻在他的腦海中。

有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逼近,而後,俊秀的胳膊被拉住了——他被在中逮住了。

“不要害怕!”他衝俊秀說著。

“哥,我害怕……真的……”聲音漸漸輕下來,俊秀鎖緊眉的樣子,讓人心疼。

“不是說過要我拉住有天嗎?不是說過會努力往前走嗎?現在在幹嗎呢?是在後退嗎?”在中問他。

“哥,你知道嗎?立在有天哥廣告牌前的英蘭,那樣的英蘭,我沒見過的英蘭,隻屬於有天。”俊秀的眼眶裏,淚水一點點積蓄。他是個不太哭泣的男生,覺得咬咬牙一切都會過去。這一次,即便咬緊牙關,仍痛到心裏。“我輸了,哥,我輸掉了英蘭姐了。”說過,眼淚終於還是出了眼眶,滾燙的,在俊秀漂亮的臉頰上留下了傷痛的痕跡,“哥,今天之後,就不能再像之前那樣,守在她的身旁了。哥,怎麼辦?我要怎麼辦?”

這樣的俊秀,讓在中陣陣揪心,感同身受。現在的俊秀,與之前在機場的他,何其相似。是他讓允浩衝上了那趟飛向上海的飛機,所以,之後,將由他取代自己,守護在她的身旁,所以,現在的他,要向自己“繳械”,遠離手機,遠離自己,也遠離著她。而,一直勇敢的俊秀比他勇敢太多的俊秀,那一刻,卻選擇了轉身。原來,俊秀的勇敢,也有著它的臨界點。

“有天?”

當在中辭窮,有天卻穿越夜幕來到了他們麵前。

“是我。”試圖淡淡笑的有天,卻笑得苦,真的苦。

“英蘭姐呢?”驚訝之下,在中問他。

搖搖頭,有天說:“我不知道。”

俊秀終於抬起頭來,有天終於望見了俊秀的那雙哭泣過的眼。就坐在街沿上,屁股在人行路,而腳則伸進了車行道,跨了兩界了。

他說:可以的話,請忘掉我,那麼,之後,我就能忘掉你,努力的忘掉。

鼓起腮幫,大吐了口氣。應該不是如釋重負,卻真的輕鬆下來。這樣就終結了是不是?人生的第二次愛啊!他要她忘記,他要他自己忘掉。

其實,早前就終結了,是她傻是她在堅持是她一直不甘心接受這樣的結局罷了。飛來日本,花費了兩天的時間去想要怎麼向他開口要怎麼讓結局扭轉要怎麼與他走下去,整整兩天。而他,卻連說話的機會都沒有給予她,徑自讓她回去徑自說他不會選她徑自說他不會後悔徑自說他要忘掉她。想問他,要她回去說不選她說不後悔說要她忘掉他,是因為不愛嗎?可是,這都成了她沒能說出口的話語。

他們應該是兩個世界的人吧!在她的世界裏,愛,就該在一起,愛,就該一起快樂一起受苦;而他,與楨勳哥相象的他,恰恰相反了。就這樣,兩個世界,所以,不能走到一起?始終想不明白,想破腦袋都想不明白的英蘭啊!

很突然,有人打破了她的苦思。有人伸手,把她從冰涼涼的地麵上拉起來,有力,溫柔。

待立定站穩,她才看到了已立在她麵前的俊秀。

有點遲疑,但最終還是開了口的俊秀:“隻是想要送你。”

試圖一個人靜靜,於是,在這樣的時分,來到了公寓之外的花園,而,允浩已然坐在木凳子上,等待著他了。

“看起來,放掉了最後的機會了。”允浩說著,已然下了定論了。

愣了下,有天坐在了允浩身旁,容納三個人的長凳,允浩與他,各占一頭。他與允浩保持最遠的距離,刻意的,不想讓允浩將他看得太過通透。

知道他的用意,允浩轉過頭,看向他,略略有些吃驚:“臉怎麼腫了?被打了嗎?是英蘭姐?”他急急地問著。

搖頭,有天笑,自嘲:“被金俊秀打的。那家夥把吃奶的勁兒都用上了。”開著玩笑的有天。

“俊秀?為什麼?”允浩不明白。他拉著昌瑉離開留下有天與英蘭的時候,俊秀已經走開了,在中也追著俊秀去了。

還是笑,還是自嘲:“說是怎麼能把英蘭姐一個人留在那裏。就因為這個,打了我。”他伸手摸了下遭遇俊秀襲擊的左臉頰,“真疼啊!疼得我眼淚都掉出來了。”

“知道疼,又為什麼要這樣呢?”

“日本治安那麼好,她不會有事的。”

“你知道,我指的並不是這個。”

用牙咬了會兒下唇,有天才說:“因為,現在的樸有天,不再是一個人。”這句話之後,他停頓了許久,繼續,“自小就一個人,即便有父親有母親有弟弟,但卻一直是一個人的樸有天,於是,一直拜托上帝說不要再一個人了,於是,就真的遇到你遇到在中遇到昌瑉遇到了俊秀,於是,覺得不再是一個人不再會繼續孤單下去了。我想,倘若失去神起失去你們,我應該會再次回歸到陰影裏吧!太舍不得了,太珍惜了。何況,還有有煥,我不能把他一個人扔在這裏。這樣的樸有天,應該沒辦法帶給張英蘭幸福才是。隻想讓她幸福地活著,哪怕她的幸福並不是因為我,隻要幸福就好。隻想這樣。”又是良久的間隔,“這樣看來,我也不怎麼喜歡她嘛!更喜歡神起呢!作為隊長,鄭允浩,你應該很滿足才是!”他說完,徑自咯咯咯地笑開了。

“錯過最後的機會,有天,你確定自己不會後悔嗎?”

“從沒想過自己會不會後悔,我所要想的,隻是她會不會開心會不會幸福。”是想叫住他的,在他驟然轉身的那一刹那,可他的名字已到了口邊,卻最終沒有叫出聲來,隻是,想到了,她,為什麼要留下他?她,又憑什麼讓他留下?隻是,未想到過,已離開去的俊秀,此刻就走在她的身旁。似乎一直是他在陪著她走著路,用短信跟著她用電話跟著她用雙腳跟著她也用笑容跟著她。想到上一次,他戴著帽子追了她幾條街,說不走趕不走也罵不走,以為終於“擺脫”了,卻又會徑自出現在了天台的小房子裏。

走得並不快,一路上,伴隨著他們的,是一個個神起的廣告燈箱,昌瑉的,俊秀的,有天的,在中的,允浩的,團體的,夾雜著,卻是有規律地重複著。

“對不起。”沒前篇的,英蘭突然說了句。

一愣之後,俊秀抿了下唇,開口:“為什麼要說‘對不起’?”

“發了那麼多短信,我卻隻回過一點兒,所以,對不起;打來了那麼多電話,接聽的卻很少很少,所以,對不起;分明在日本卻說了謊,所以,對不起。……”她停下了步子,轉過身來,望向一直靜靜隨著他的俊秀,俊秀也隨她停住了步子。他們停在了俊秀個人的廣告牌之前。

“喜歡上了有天……所以,對不起。”她說得很輕。

抿唇,俊秀低頭,良久良久,才又重新注視她:“一直都知道的。”

他的話,英蘭並不明白。

“英蘭喜歡有天哥,我一直都知道,隻是因為太喜歡姐姐了,所以,人為地忽略掉了。”他笑笑,笑得淺,“覺得隻要我喜歡英蘭就夠了,別的都可以不在意。這樣的我,是不是讓你覺得困擾?”

困擾?他用了於她而言最陌生的辭藻。他與她,他對她,從未想過用此詞來形容。

“沒有。”她應著這兩個字,簡單而明了。

“謝謝,沒有覺得我是困擾。那麼,以後也不會有了。”

在日本未做過多停留的神起,回到了韓國,在李秀滿的監護底下。

允浩的緋聞已漫天。機場,除了一片片紅色外,是避無可避的媒體提問;公寓之下,也是如此。比任何一次都要來得“熱烈”的迎接,也是比任何一次都折磨人的迎接。把一切留給樸室長,他們快速進了門。或倒或靠,他們顯得疲憊。

“對不起。”斜倚在牆上的允浩望著這樣的夥伴們,說過,他轉身向工作室去,輕關上門。幽幽吐了口氣,他坐到了椅子上。這些天,大家都不好。有天,俊秀,在中,昌瑉,還有他自己。

放掉了最後機會的有天仿佛放掉了一切般,一直笑,笑不夠般地笑著。而俊秀則恰恰相反,顯得異常安靜。並不知道在他身上發生了什麼的允浩,也並不知道該如何開口去問的允浩,不知如何開口去問的,也包括了在中與昌瑉。幾天來,五個人就像是打著啞謎般,甚少交流,多是沉默,生怕一句話就觸動他倆的敏銳神經般。

而允浩自己這裏也並不輕鬆。直到昨天,才在CY上“澄清”是普通朋友。不想撒謊,卻想到了有天。

“這樣善意的謊言,對你對她都好。所以,你這樣做是對的,不用太介意。”這是在中在CY上看到他的留言後說的話。果然是金在中,能如此了解允浩的,應該隻有他吧!

老師安排了記者會,明天。看起來,是注定要將這一善意的謊言進行到底了。笑,笑得無奈。入行,走進這個圈子,一直用真誠走著路,從未想到,有一天,會開口去說謊,向仙後向媒體。

沒告訴她這些事,沒必要多一個掛心的人。何況,這樣的事情,也不是她所能左右的。老師說的一句話,他讚同:她並不是張英蘭。荀墨與張英蘭,應該是截然不同的個體。張英蘭的身後有著許多的人,而與他在一起的她,卻隻是一個人。

應該已經到美國了吧!新的地點新的環境新的朋友,就算是她,應該也需要時間去適應吧!如果是這樣的理由而不接電話不回信息不聯絡,那麼,可以原諒她,隻要不再消失掉就好。

一下飛機就掏出手機來,已然是習慣了,飛走或者著陸,她一定會是第一個知道的人。可是,這一次,在要發送的那一瞬,俊秀意識到,已經不能站在她的身旁了,不再能站在她的身旁了。慌忙刪除已經寫好的信息,一陣手忙腳亂之下,手機重重地跌落在地麵上,而後就再也開不了機了。它,死了一樣的,不知道何時才能更醒過來。

趴在陽台上吹著風,仍是提不起精神來的金俊秀。失去笑容的時候,天使不再天使。

“還是不好嗎?”陽台上多了一個金在中。

搖了搖頭,俊秀沒說話。

“不是說要我拉住有天嗎?不是說要握緊她的手一路走下去嗎?可是,當有天被他自己羈絆住,你卻為何不能繼續向前了呢?”

還是搖頭,想了很久,俊秀回道:“被一個自己並不喜歡的男生一直糾纏著,應該並不舒服吧!”

“原先那個勇敢的金俊秀跑哪兒去了?”在中淺淺笑著,問。

俊秀抿唇笑了,也笑得淺:“金俊秀的勇敢來自於英蘭,覺得能讓英蘭幸福,所以才會勇敢。可是,現在他知道,英蘭姐姐要的幸福,不是他能給的。”

“傻瓜,俊秀。英蘭姐幸福與否,並不是由你來評判的。”在中幽幽歎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