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這般,轉眼半月。
一切如常,毫無變化。
天台上的事情,更是無人知曉。
平靜,如此的平靜。
隻有極少數一部分人,才能感受到這平靜之下的壓抑。
暗流湧動,雲波詭譎。
……
又一日,傍晚時分,水角屋村。
“你是不是癲佐?”
“你竟然聽那個死差佬的話去當證人?”
“你知不知道那些人都是瀟灑哥的馬仔?”
“你指證他,不要了命?”
“這次別說我跟喬治仔了,就是你老豆的大哥出來,也不一定能擺得平!”
“你到底發了什麼瘋?”
屋村廣場,郭小珍氣急敗壞,心焦如焚的看著朱婉芳,不知道怎麼說自己這個好姐妹。
今天,她們撞到了一件事情,一件在九龍城區內很平常的事情——古惑仔砍人。
這種事情在九龍城,就跟吃飯喝水,上床睡覺一樣,稀疏平常,毫無新意。
唯一不平常的是,這一次警察抓人了。
抓了那群古惑仔,也抓了她們這些圍觀群眾。
原本這也沒有什麼問題,警察將她們帶到警局,隻是例行公事的詢問,隻要她們什麼都不說,什麼都不認,那很快就會把她們放出來。
以前都是這樣的。
但這一次朱婉芳卻不知道發了什麼瘋,竟然在一個差佬的鼓動下站了出來,同意上庭,指證人犯。
這讓郭小珍有些崩潰,她不知道朱婉芳是不是瘋了。
一個在九龍城生活,九龍城長大的女仔,竟然同意給差佬做證,指證古惑仔?
她是怎麼想的?
郭小珍不知道。
但她知道這件事情會引發怎樣的後果。
那幫古惑仔,可都是他們水角屋村瀟灑哥的小弟!
瀟灑哥是誰,忠義信堂主發哥的頭馬,整個水角屋村都是他的地盤,連屋村裏一手遮天,把持著所有雞欄,賭場,粉檔的紅姐,都是他的情人。
她們這些小古惑女,靠著男朋友的威風,在學校裏張狂張狂還可以,對上這樣的大姐大哥,那不是找死嗎?
怎麼辦?
怎麼辦!
郭小珍不知道,現在的她也是一頭亂麻,隻能極力勸說朱婉芳:
“瀟灑哥可能已經收到了風,很快就會趕過來,到時候你千萬別再跟他強,就說你是被那個差佬恐嚇的,並不想上庭指證,我再讓喬治仔跟刀疤仔出麵,有他們幫忙,再加上你老豆的麵子,瀟灑哥應該會放過我們。”
“……”
麵對郭小珍的勸說,朱婉芳隻是沉默。
她雖然單純了些,但並非完全不諳世事,屋村的生存法則,她還是清楚的,以前遇到這種事情,也是三緘其口,默不作聲。
但這一次,她卻站了出來。
為什麼站出來?
是因為那個警察的話語刺激?
還是因為這段時間,天台上發生的一切?
她也說不清,也感覺自己這樣做有些瘋癲,不可思議。
但她……不後悔!
雖然不安,雖然心慌,雖然滿是恐懼與害怕,但卻莫名的沒有悔意,似乎再給她一次機會,她還是會選擇站出來,指證那些古惑仔。
仿佛,有一股力量,一種信念撐持著她,驅使著她。
所以,此刻麵對郭小珍的話語,她隻是沉默,沒有回答。
“你說話啊?”
看著一言不發的朱婉芳,郭小珍有些崩潰。
就在此時……
“臭三八!”
“就是她們兩個!”
“撲你個街,戳人背脊!”
一夥古惑仔氣勢洶洶的奔來,直接將兩人圍在了中央。
“是你們!”
看著一眾凶神惡煞的古惑仔,郭小珍趕忙將朱婉芳擋在身後,話語顫抖的說道:“不,不關我們事,是那,那些差佬逼她這樣做的。”
“冚家鏟!”
“還敢說不關你們事?”
“你們兩個死靚妹,連我們都敢指,知不知道死字怎麼寫?”
“說那麼多做什麼,拖走,今晚爽一爽,然後再丟給紅姐,她那裏最近生意好得很,尤其是這些細細粒的學生妹,那幫死老鬼最鍾意了。”
一群古惑仔哪裏會聽郭小珍的辯解,就要上前將她們拖走。
此時……
“幹什麼!”
一人猛地衝入場中,擋在郭小珍與朱婉芳麵前,向為首的那名古惑仔喝道:“剛剛保釋出來,就想再回去是嗎?”
這人四十來歲,人過中年,身形略顯削瘦,但還是鎮住了一眾古惑仔。
因為……他是一名警察。
“喲!”
“我當時誰!”
“原來是梁sir啊?”
“下了班還這麼努力工作,那幫鬼佬有沒有加班費給你啊?”
看著擋在兩人麵前的中年警察,一眾古惑仔不得不停住腳步。
但腳步停了,圍勢卻未散,口中更是不斷嘲諷,挑釁那名中年警察。
“梁sir,我記得你還是軍裝吧,下了班交有沒有交炮啊?”
“沒有炮的差佬,還算什麼差佬?”
“別這樣說,你們看梁sir這麼高大威猛,肯定能一個打幾十個。”
“是啊是啊,我好怕怕。”
一眾古惑仔怪笑著,根本不讓三人離開。
梁海麵色鐵青,但又無可奈何,隻能咬牙威脅道:“信不信我馬上叫夥計過來?”
“夥計?”
“什麼夥計?”
“茶餐廳夥計啊?”
“罕滴啦你(省省吧你)!”
“現在六點多了,人家早下班了。”
“你以為誰都跟你一樣,下了班還當正義使者啊?”
眾人一陣哂笑,完全不將梁海的威脅放在眼裏。
因為這一威脅,確實無力。
梁海也知道這招對他們沒多大作用,隻能擋在郭小珍與朱婉芳身前同他們對峙。
這一場麵,引發了眾人圍觀,各個單元樓,各個店鋪門麵,都湧出了人來,圍在廣場周邊看熱鬧。
眼看事情就要鬧大。
那群古惑仔卻毫無俱意,反而越發張狂,甚至直接威脅起了梁海:“梁sir,這麼晚了,你還不回家,小心阿嫂耐不住寂寞啊!”
“就是,天黑夜靜,萬一發生什麼意外,那阿嫂豈不是要一人獨守空房?”
“聽說阿嫂給梁sir你生了兩個男仔,馬上就要小學畢業啦,有沒有興趣過來跟我們混啊,大佬發話了,最近很缺人,讓我們多多招收靚馬,梁sir你有兩個男仔,勻一個過來給我們嗎,黑白一家,你說多好?”
麵對這毫不掩飾的威脅,梁海麵色鐵青,但還是死硬不退:“你們有種就動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