嬤嬤奄奄一息地趴在床上,從腰上至臀下滿是血跡。
郎中坐在床邊的小凳上為她治傷,一旁的小幾上放著一盤藥瓶和一堆紗布,侍女將一盆幹淨的水放在床邊,端起原先地上的那盆血水走出房門。
容仙坐在房中流著眼淚咬緊牙關,侍女銀箏小心翼翼地為她紅腫的手掌上藥。
“我在宮中都未曾受過罰,這賤婢竟然害我至此,實在可惡!我一定要報仇!”
容仙看著自己紅腫的像熊掌一樣的手,咬牙切齒地恨聲罵道。
銀箏聽她罵的狠了,心中害怕,手上一抖,容仙忽然驚叫一聲:“嘶!好痛!”揮袖將桌上的茶具一掃而落,碎了一地,嚇得銀箏連忙跪在地上。
容仙惡狠狠地盯著渾身顫抖的銀箏,抬腿朝著她的小腹踢了一腳,怒道:“沒用的東西,我沒叫你不許起來!”
說完憤憤地走出房去,銀箏跪在地上,忍不住流下兩串淚珠,雙手緊緊攥著衣擺,膝下的綠裙上已滲出了一片鮮紅的血跡。
直到入夜,銀箏才一瘸一拐地走回房中,挪到榻上。
她小心翼翼地拉起裙子,可膝蓋處的傷口與裙子早已被血液粘在一起,幹成一塊硬痂,隻輕輕一動就疼得鑽心。
她拿過針線籃裏的剪刀,輕輕地剪開粘在膝蓋上的裙子,露出一對鮮血淋漓的膝蓋,上麵密密麻麻嵌著許多細小的瓷器碎渣。
她拿過油燈放在榻上的小幾上,咬緊了牙,用針將碎渣清理出來,每挑一下碎渣,就痛的忍不住流下淚來。
夜深了,蘭相院中一片漆黑,隻有那偏僻一角的小窗內還亮著微弱的黃光,映出一個纖細的人影。
次日一早,銀箏一瘸一拐地去廚房取點心。
碧桃剛取了點心從廚房出來,見銀箏一臉痛苦的樣子,驚訝地看向銀箏的雙腿,心中詫異:這才幾日不見,怎麼就瘸了?
“銀箏,你這是怎麼了?”
銀箏眼底閃過一絲驚慌,連忙用手遮擋一二,尷尬笑道:“沒什麼。”
“是不是郡主又罰你了?”
銀箏低頭不語。
碧桃歎一口氣,將手中的點心遞給她,“這個給你吧。”
“這怎麼可以?”銀箏不敢接,連忙推辭。
“沒事的,我再回去取便是了。”碧桃笑道。
“那…那就多謝碧桃姐姐了。”銀箏腿疼難忍,也不想再多走一段路,便接過點心往回走去,可沒走兩步,膝蓋驀地一陣劇痛,銀箏滾倒在地,手中的食盒掉在地上,點心撒了一地。
銀箏臉色大變,顧不上疼的發汗,看著滿地的點心不知所措。
碧桃見狀連忙過來扶她,“銀箏,你沒事吧?”
“我…我把點心都弄髒了…”銀箏嚇得臉色蒼白。
“髒了便髒了,再去取些便是了,你沒摔到吧?”碧桃一低頭,看見她雙膝上漸漸洇出了血漬,在白裙上尤為明顯。
“哎呀!你流血了!”碧桃驚呼一聲,顧不得銀箏拒絕,連忙將她拉到自己房中去上藥。
碧桃讓她坐在榻上,拉開她的裙子一看,嚇了一跳,“這…這傷是怎麼弄的?”
銀箏躲閃著目光低下了頭。
碧桃見她不願說,便先拿了藥來給她擦上,“你這傷好像化膿了,要請郎中來看看了。”
“不!別請郎中,郡主若是知道我在王妃院中看郎中,定不會饒我的。”
“可你這傷很嚴重啊,我去告訴王妃。”碧桃轉身就去主屋稟告了月兒。
片刻,月兒便跟著碧桃去了角房,見銀箏可憐兮兮地坐在榻上,一雙膝蓋血肉模糊,慘不忍睹。
月兒連忙叫碧桃去請郎中來。
待郎中治了傷,上了藥再用紗布包紮好,還開了些藥。
月兒將藥交給銀箏,柔聲道:“將這藥拿回去,每日記得上藥。”
銀箏淚眼婆娑地望著月兒和碧桃,哽咽一聲:“多謝王妃。”
“不必謝了,往後可要當心些,別再受傷了。”
銀箏點點頭,才將藥瓶揣進袖中,走出門去。
…………
“這死丫頭,不知跑哪偷懶去了,拿個點心這麼久。”
才踏進屋裏,容仙的聲音又傳了出來,嚇得銀箏渾身一哆嗦。
容仙見銀箏空手回來,柳眉倒豎,“點心呢?”
銀箏這才想起剛才點心撒了一地,忘了重新去拿,嚇得舌頭打結,說不出話來。
見她不說話呆在那裏,容仙更是氣不打一出來,“來人,掌嘴。”
話音剛落,一名侍女就上前揚起巴掌劈裏啪啦地打起來,直到銀箏的臉頰高高腫起才肯罷休。
銀箏紅著眼眶捂著臉退出門去,回到房裏才敢讓眼淚流出來。